封山的侍卫到了之后,唐窈留了一部分人搜山,领着剩下的人在城中的医馆、客栈、民舍等多处搜寻,均无功而返。
日薄西山之时,雨已经小了一些,可一直淅淅沥沥未停,顺着夏风,斜斜地扑落在唐窈的肩头。奔波了一日一夜的唐窈跪在丞相府的庭院中,雨水再次浸透她那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紫色衣衫。
书房里,丞相魏衡正与长子魏绥思执棋对弈。
魏衡此人年方四十有六,蓄着美髯,现下穿着一身玄色夏衫,即便隐有细纹,却是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反而因岁月的沉淀,而比一般的年少公子多了分令人心动的沉稳深邃。他元配早逝,只有一子一女。长子魏绥思在朝为官,是其左膀右臂。长女魏时清嫁给太后亲弟霍侯爷,亦为家族荣光维系着。听说郢都内至今仍有不少高门贵女因一面而为之心动,想要嫁入做续弦,魏衡却一直未再娶。
一侍卫进来禀报:
“大人,大公子。副使大人跪在外面,说是请罪。”
魏衡落下一子,气定神闲,似在其意料之中,平声道:“叫她进来。”,随后抬首对魏绥思道,“绥儿,你先回避。”
“是,父亲。”魏绥思行礼避到青竹屏风后面。
唐窈甫一进门,便又在魏衡面前跪了下来。
“窈儿,坐。”魏衡见她又跪地不起,便温言道,面上还带着温和清淡的笑意。
“师父,窈儿失职。祁浔……逃了,请师父责罚。”唐窈并未起身,只垂头拱手称罪。
“我知道,今晨已有人同我细细禀报过了,你起来,坐这儿,陪我下盘棋。”
“师父……”唐窈抬头看向魏衡,面带愧疚,眼眶也有些发红。
魏衡见她这模样,浅浅地笑了一声,“你这孩子,太过要强。师父又没有怪你,快过来坐,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唐窈这才称是,起身坐到棋盘另一端。
魏衡一面收拾着棋盘,一面宽慰道:“窈儿,你还年轻。偶尔马失前蹄一次,无碍的。做人呐,不能较真儿,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说到这句,魏衡抬眸,伸手指了指唐窈,面色慈祥温厚,语调也温和内敛,颇有谆谆教诲之态。
“是。窈儿受教了。”
唐窈执起白子,与他下起了棋。唐窈下棋反应敏捷,几是不思而落,但却并未有错漏。相比之下,魏衡则不紧不慢,沉稳落子。一开始两人旗鼓相当,到了最后,唐窈的白子极为被动,但却落子不缓,最终还是输了这盘。
“窈儿,知道为什么输吗?”
唐窈摇摇头,只道,“师父的棋艺无出其右,窈儿从未赢过。”
“不仅是这盘棋,我问的还有祁浔。”
唐窈垂下头来,“窈儿轻敌大意了,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不仅如此。”
唐窈抬头看向魏衡,目有疑惑。
“你反应敏捷,拆招极快,皆能迅速应对,无论做事还是下棋,但你站的不够高,看的不够远,只走一步算一步,怎敌祁浔走一步看百步的高瞻远瞩?”
“师父是说……”
“是。依我看来,这一切,只怕他从踏上我们南渊土上那一刻起,就布置好了今日。绝非一日之功,亦非临时之计。”
“竟是如此思维缜密之人”,唐窈不禁蹙眉,随后舒朗道,“窈儿明白了,谢师父教诲。”
魏衡这才拾子往玉坛里扔去,“你这个年纪,栽个跟头未尝不是件好事。搜城的人再过几天撤回来吧,城门不能一直关着,祁浔既然有法子从地牢里死里逃生,便有法子躲过你的搜寻。”
思及祁浔的缜密心性,唐窈不禁蹙眉,忧色更甚,“师父,我审他之时,将北奕皇后与师父的交易说给他了,本是想诓他说出细作名单,又想着他左右是个要死的人,可如今……不知可有妨害?”
魏衡收棋的手顿了顿,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