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婿,哎哟我女婿可不是一般人,开大公司的,钟氏集团知道不?嘿…他就是里头的老板,手底下管着上万号人……”
当时快接近十一点了,小区门口的超市小卖部都已经关门,但各色夜宵摊开始摆起来。
梁桢顺着声音往那边看,梁国财正叉着一条腿坐烧烤摊棚子底下,桌上有好些喝空的啤酒瓶,还有三四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人,都是一色背心汗衫,邋里邋遢的模样。
“我女儿…我女儿18岁就跟着他了,这么多年一直好吃好喝地养着,都不用出去工作…主要还是命好啊,给他生了个儿子…”
梁桢当时离烧烤摊大概有七八米,可夜深露浓,周围除了马路上的车流声之外还算安静。
梁国财又喝了酒,说话声音大,她听得清清楚楚,抱着豆豆整个人都在抖。
都说父母无法选择,出生的家庭和环境也无法选择,从小到大她也已经认命了,可还是有无数个瞬间,比如就像现在这样,她想冲过去撕烂梁国财的嘴,打爆他的头,让他从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梁桢抱着豆豆一路闷头冲回家,把孩子放到床上,身体的疲惫却敌不过情绪上的困顿。
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走出来,她也一直为此在努力,可架不住底下总有手在拉着她往下拽,要把她再度拽入泥潭中。
梁桢抱着头在床边坐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床上的豆豆发出轻微的鼾声,她渐渐平息了情绪,将空调温度调高一些,拿了条小摊子给他盖上,又看到他拽紧的拳头。
梁桢轻轻把豆豆的手指掰开,里头躺着蓝色小人。
这个小人他几乎拽了一晚上。
梁桢小心翼翼拿出来,柜子上还摆了另外一个,就上回车祸钟聿给他的那只,带了顶黄色头盔,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梁桢把蓝色小人跟黄色小人摆到一起,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
都快凌晨了,谁会过来。
梁桢心口吊了下,关好房门去客厅,却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