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每日乞讨,睡于屋檐草棚之下。
这样热腾腾的一碗面,是他月余都不曾吃过的了。
不知何时起,每日能啃到一个冷硬的馒头,能够续着这半条命,他也觉得知足了。
“你吃吧。”
小姑娘又将面往他的面前推了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宋子桓垂下眼帘,目光里满是苦涩。
她竟然在怕他不吃?
宋子桓端过她送来的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她总是会来附近找寻他的身影,送上一碗裹腹的饭菜,有时候看着雪白的大米饭,可里面却是盖着实实的半碗肉。
因为她,他舍不得挪窝了。
小巷的路口处,凹进去些,有一个补衣服的大娘搭了个棚子。
白日里,他趴在路口乞讨,晚上他便在棚子里歇脚。
那看着他的人不耐烦了,见他如此认命,当真做了一个乞丐以后,便又教唆了其余的乞丐来殴打他。
他们让他挪地,不许他在这里乞讨。
宋子桓没有顺从,那些乞丐变本加厉,甚至于还故意踩在他的痛脚上。
原本变形的骨头疼入心窝,宋子桓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紧咬的牙关涌出阵阵鲜血。
这样的痛,这样耻辱,他要记一辈子。
只有记住了,他才有可能继续活下去。
可就在他痛不欲生的时候,她又来了。
手里拿着竹扫把,凌空挥舞着,厉声道:“你们再打他我就去报官了。”
“我二姨父是县衙里的捕头,我三姨父是总镖头,
功夫都厉害得很。”
她说着,紧张地握着那个扫把。
那个扫把太长了,用竹条扎的,显然是打扫院子的。
补衣服的大娘出声道:“你们几个快走吧,别在这里惹事。”
“这位小姑娘是余家的马场里的小姐,你们的得罪不起。”
那几个乞丐闻言,这才匆匆地跑了。
小丫头放下扫把,有些心慌地松了一口气。
“谢谢大娘。”小丫头嘴甜甜地道。
补衣服的大娘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他,长长一叹。
“小姑娘,这个人救了也是废人了。”
“而且…”
大娘还想说,有人拿了银子给她,让她也跟着驱赶这个断脚的乞丐。
她靠自己的手艺吃饭,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便拒绝了。
可她年过三旬,知道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地上的男人定定地望着她,那目光里明明空洞洞的,可她却感觉到一丝绝望的哀求。
大娘心里一软,便没有继续说了。
“没事的大娘,我也不要他做什么?”
“只是他和那些乞丐不一样,我每次给那些乞丐施舍钱财,他们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可他虽然说不了话,我知道他是不一样的,他觉得有愧。”
宋子桓突然抬起头,小丫头已经迎面向他走来了。
她弯腰扶起他,小小的身体撑着他,硬是将他拖动了。
宋子桓从未见过一个小姑娘有这样大的力气,他想说他可以爬的。
可看到她毫不嫌弃的目光,他才突然明白,原来就算他没有哑,可有些话他竟然也是说不出口的。
他哽咽着,低下头去。
…
在余家马场里待了一夜,宋子桓听见马场里的伙计们聊天,知道她的名字叫赵玉娇,是马场东家的外甥女。
第二日,她给他找了一个大夫来看。
这小县城里的大夫没有什么见识,亦或是被人收买了,说他的脚治不好了。
他在心里冷笑,面上无动于衷。
可她送走那个大夫以后,掏出一个荷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