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墩台上的明军使用灯火。
差不多又过了半个时辰,大约是晚上11点左右,吴法正预料的时间内,窗外果然亮起了灯火。
吴法正现在心如明镜:这一套灯火传递的信驿,就是照着船行半个时辰的路程来安置的。
只不过,看这意思,大约这“墩台”是要一直从杭州延伸到上海去。
“手笔不小!”
最终都囔一句后,吴法正熄了灯火,在微微摇晃的船舱里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随着嘈杂的声音闯入舱房,吴法正知道,嘉兴到了。
到了嘉兴,杜家雇的船就停在了码头,和船队分开了。吴法正这边洗漱穿戴停当后,便随同杜少为下船,开始拜访杜家在嘉兴的亲朋好友。
这一串门就是两天时间。待到杜少爷在嘉兴的前辈都拜访完毕,客船复又起航...依旧是正午,依旧是跟在从杭州发来的班船身后同行。
如此走走停停又过了一日,船至松江府后,又停下了。
到了这里,杜家雇的这艘船,就算是完成了历史使命,被打发走人了。而杜少为一行人,则就地在松江的一户缙绅家中落了脚。
这户缙绅姓赵,是杜家至交兼姻亲。杜少为在赵家,是按照侄少爷的待遇来的。所以杜少为进门后,赵家老爷不但亲切招待,还专门拨了一处院子给旅行团的人住。
接下来几日,不用说也知道,杜少爷又要拜访亲朋好友了。
身为“公派”旅行团团长,杜少为这一趟身上的担子也不轻......他不光是初次代表家族在圈子里亮相,还要隐晦地将自己所代表的政治立场传递出去。所以这一趟出门,杜少为首要的事情,就是和圈子内部沟通交流。
作为好友,吴法正杜少为的意图心知肚明。左右他也没事,便陪着杜少为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东奔西走,花了不少时间,最终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等一切结束后,终于,八月中旬的一天,旅行团坐着赵缙绅家的轻舟,由赵缙绅家的二管事做向导,踏上了去上海港的道路。
眼下的上海海岸线,还远没有扩展到后世那个地步。少了三百年的江沙瘀积,像后世浦东国际机场这些临海地块,在明代还是鱼鳖畅游之所。
同理,人们口中的“上海港”,也只是近几年才在沿海渔村上发展起来的新兴港口城市。
这边厢,船行半日后,站在船头的二管事,笑呵呵地对杜少为指道:“侄少爷,再有五里路便是上海港了。”
船未至上海港,两边的风景已然不一样了:渐次增多的各式车辆,以及不时出现在河岸边的红砖长条型小楼,还有玻璃窗户和平整的煤渣马路,都预示着上海港不远了。
“嗯,进境委实了得。”
摇着扇子的杜少为,在脑中比对了几年前自己来此地的记忆后,不禁对上海港周边的发展速度下了定语。
不久后,轻舟终于行至了港口外围。这一刻,原本默不作声的吴法正,脸色终于变得惊异,开始不停张望起来。
没有见识过大工业场景的土着,忘不了这永生难忘的震撼一幕。
巨大的方型红砖建筑,直冲天际的粗大红砖烟囱,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沿岸,高耸的塔吊林立,无数大船驻泊其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臂,犹如鬼神般抓起网箱,将其吊放入长龙一般的黑色厢体内。
下一刻,长龙般的小火车,冒着黑烟,在光滑如镜的水泥地面上,沿着铁轨快速驶去。
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人流,不停在港口各处劳作着。
人数最多的群体,是多达数千的建筑工人。他们冒着酷热,沿着海岸线两端,永无休止地扩建着码头和道路。
其次,是常驻港口的造船工匠。
这些人犹如蚂蚁一般,在各处船体上爬上爬下。从他们手中,一艘艘新式船舶陆续建成,驶出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