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旋下了决定后,便不会再犹豫,当下便与裴梓丰一道上前,踏入那花团锦簇中。
令两人无比惊诧的是,待二人踏入,这无边繁华竟显出截然不同的情景,那万千锦绣竟好似被他们吸引了一般,无论远近,齐齐向二人涌来,片刻间便将两人团团围住。
光影交错、虚实分化间,陆照旋只来得及朝裴梓丰一伸手,正与他十指交握,便仿佛被拉进了无边美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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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曲罢天风起,吹散仙香满十洲。大千渺渺,自与红尘相异,寻道悠悠,最苦无人指点。
恰逢灵华道祖开坛,广传道法,这虚空浩渺、大千无尽,能来听道的便都赶来,汇于座下恭迎。满眼望去,无不是神通仙家、得道高人,却在此齐齐垂首。
而那万千簇拥中,是一道似隐、似显,乍一看清晰无比,细一看又觉朦胧不清的身影,垂首静坐,似乎已昏昏酣梦,周遭往来纷扰与其无关,然而无论旁人如何牵扯,却俱不敢稍稍搅扰。
这正是灵华道祖尊身。
时辰已至,道宫闭合,未至便是无缘,这已是大千诸天中既定的规矩。
那无论周遭熙攘始终垂首者,终于缓缓抬起头。
面容隐隐约约,于灵光中难辨分明,然而飘渺自如、道生灵随,已足以令任何人垂首恭听。
灵华道祖目光逡巡了一周,将面前众仙扫视后,缓缓道,“算来应有十万零八百人,如今却还差两个,却是时辰已至,不待了。”
他这一语出,座下群仙纷纷惊诧低语,道祖掐算,自不会有差,想来当真有两个命中该来听道却未至的。然而道宫已闭,灵华道祖似也无为其再开宫门之意,那这两人究竟如何前来听讲?
这大千诸天,奇人奇事数不胜数,群仙不过议论一番便罢,他人热闹岂如道祖讲道?
灵华道祖说不等那未来的二人,便是当真不等。他悠悠而呼,“难!难!难!道最玄,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
三声“难”字,一声更比一声重,似黄钟大吕,直敲在群仙心头,几振聋发聩。
自幼家学传承的,想起往昔有典而难入门径;落胎凡俗的,想起为寻仙缘苦苦挣扎而不得;秉性灵慧的,想起误入歧途;天资驽钝的,想起苦学难成……
一声长呼,引起万仙唏嘘,道宫上下,尽是长喟怅惘。
灵华道祖微微颔首,题引既出,正要详述,却是一顿,转头朝宫门望去,轻叹道,“逝者如斯夫——”
群仙不解,纷纷随之望去,却不见有什么奇异。
“原是两位来自故往的小友。”灵华道祖却蓦地微微一笑,收回目光,“人已来齐,却是正好。”
他言罢,便又垂首,仿佛周遭不成纷扰一般,唯有讲道之声不紧不慢,大道箴言,振聋发聩。
道祖开讲,字字珠玑,群仙忙去留神细听,不一时便个个喜笑颜开、手舞足蹈,却不是其定性不足,而是悟道深处情不自禁。
至于那开坛前的小插曲,便早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灵华道祖垂首一讲便是九九八十一天,其间群仙雀跃,所获颇多,甚至不乏在此晋升者,待道祖抬首止言时,方觉大梦初醒、恍如隔世,恨不能再请道祖讲上三年五载。
灵华道祖讲道既罢,却不散场,静静扫视了一周,目光定在宫门处,忽道,“情之生泯,何哉?”
群仙惊诧,重又望去,竟见宫门处有两道模糊身形渐渐显露,虽看不真切,却隐隐于约能听见答话。
一言“极于情而忘于情,情生情灭,不能稍阻我道”,一言“无情是我,多情亦是我”。
灵华道祖微微一笑,不予置评,又问道,“人之生灭,乐哉?”
那答“多情亦是我”的似有踌躇、并未作答,另一人沉吟许久,似有所决,轻声道,“所思所想,唯有大道。此中乐,已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