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蜕凡境界,斗法便不再是法力相抗,而是道法心神之争。她刚刚突破,而裴梓丰虽转世重修,却已是期年蜕凡,于道法之上比她更胜一筹再正常不过。
陆照旋最擅扬长避短,道法造诣暂且不如,她便尽量避免此道之争,然而令她惊诧的却是另一件事。
“神霄宗雷?”
裴梓丰透过无边光影望见她自面具后无比诧异的目光,听见她惊疑不定的问话,忽地笑道,“陆道友原是流洲人。”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兆祖师的传承,最终还是落到兆祖师的传人手里。”裴梓丰一边驱使那雷光涌动,一边似闲聊般道,“不过,在我们祖洲,这门道术唤作阴阳大五行神雷。”
陆照旋出言半是惊诧之极,半是试探他反应,未料不仅从裴梓丰反应中得出她想要的答案,更从他口中得知她未作试探的信息。
裴梓丰用的道术十分具有特色,第一层境界时,取五行相生相克而化为雷法,威力无匹;第二层境界则更进一步,升为阴阳,进而化雷,威力无穷;若再进一步,便是两仪与五行更生变化。
前两层境界若说是人力,最后一层便是天地。那幻化而出的雷法既是怒雷,亦是五行、两仪,更是天地众生的每一相。
只看方才裴梓丰的一手,陆照旋便知其道法来历、究竟修至何等境界,而这正是令她无比惊诧的根源。
这门道法,她早有耳闻!
这与她自流洲听说的绝世道术神霄宗雷完全相同。
神霄宗雷在流洲失传已久,但多半与流洲现行道法同根同源,现在却被裴梓丰一个祖洲人使出来……
这是否说明流洲从前也是兆花阴的传承之地?
陆照旋思及她曾问流洲是否是明叙涯的传承之地,谢镜怜含糊不清的“算是吧”,分明与她如今的猜测正好对上。
明叙涯既然是兆花阴的弟子,那么说流洲是他的传承之地,也勉强能作数。
那雷光涌动至她眼前,陆照旋忽地反手而挥,一幅卷轴便自她手中展开,浓郁的死气刹那间弥漫甬道之中,涌入那五色雷光,好似沸水下油锅,激起一片如爆裂般的轰鸣。
那雷光似与那一切皆休的死气互相翻涌。
裴梓丰一定是个精于生灭相成的大行家,鬼世夜游图中死气何等浓烈纯粹,他却泰处之泰然,那雷光反复相生,时而转入虚无,时而又归于真渺,反有将死气化为无尽生机之意。
陆照旋却好似不怕招式用老、给裴梓丰窥出机会来,只是一力催动鬼世夜游图,任那死气更加沉郁。
裴梓丰长叹一声,幽幽道,“琼枝曷无情也。”
“老爷说笑了。”有人冥冥而笑,自无穷死气中显出窈窕身影来,似有形,又好似与那死气一般无形无质,正是器灵薛琼枝,她朝裴梓丰遥遥福身,“如今琼枝侍奉陆娘子,为主尽忠自是本分应当。”
裴梓丰本也只是调侃,见了薛琼枝,长笑道,“果是因缘大妙,阖该我与陆道友有缘。我还道何人竟知山海境有太素白莲消息,原来是我自家招来的对手。”
雷光与剑光中,光华明灭,仿若跳出尘世,而他便是世外神祇。他虽朗声而笑,不知怎得,却在这光华中更衬出十分冷酷无情。
闻弦歌而知雅意,陆照旋自他言语中立时明白因果。谢镜怜之所以知道山海境可能有太素白莲,正是裴梓丰透露的。
这般说来,她能窥见机缘,倒要谢裴梓丰送了一根橄榄枝。
然而因缘自生,她既得了机缘,自然不惜一切代价把握,管他什么谢不谢的,是她的就是她的。
陆照旋回以柔声,“那便多谢裴道友指点了。”
言语间数个呼吸,那死气似在雷光下落了下风,陆照旋却全无再行变化之意,似在负隅顽抗。
然而,那甬道两壁上,第三幅壁画似隐约光华闪动,与那浓郁死气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