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旁人听说周洺姝对陆照旋的评价,只怕会惊得说不出话。周洺姝自己背靠周家, 平日里谁也不放在眼里,居然好意思说别人张狂?
然而真要说起来,周洺姝所说的张狂不是一回事。她观察中的陆照旋,是个亡命之徒, 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你永远无法想象她为了达到目的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周洺姝怕。她怕自己一开口, 陆照旋真的会一剑杀了她!
苦主都没说话,更不会有人强出头——开玩笑,陆照旋一剑威势在那摆着,在场除赵雪鸿外都是元婴,谁敢略撄其锋芒,嫌命长了吗?周洺姝这等有周家做靠山的都不敢再惹她,更不必提他人了。
大家老老实实装作无事发生,完事赶紧散了就好。
“此去流洲,万务小心。”议事会后,赵雪鸿叫住陆照旋,“前事有定,后事无由,莫执迷。”
陆照旋一怔,未及答话,赵雪鸿已翩然而去,徒留她原地琢磨。
所谓“前事有定”想必不是说她前世那鸡毛蒜皮的恩怨,结合赵雪鸿从前所言,更像是在说她转世本身的纠葛。
赵雪鸿是典型的大能风格,说话半含半露,全靠你去猜。悟到了,皆大欢喜,悟不到,那便是你命该如此。
陆照旋前世便习惯了这云山雾罩的说话方式,更习惯了人们借由这含蓄所试图掩饰的欲望和贪婪。
她只是把这话记在心里。
流洲与凤麟洲间的通道在洞冥派的某处猎场中,数百年前,这里曾是朝家的私产,也是他们最初接触到元门传承的地方。
“长老,前面就是禁地,弟子就止步了。”面对陆照旋这等声贯南北的人物,洞冥派弟子只会比外人更殷勤。
陆照旋道一声谢,抬步而入,有宗门发下的玉符,入阵如闲庭信步,不一时便越过用以阻拦的阵法,来到尽头。
通道是一株垂柳,陆照旋找了一圈,确定目标,伸手摘下一片绿叶来。
所谓一花一世界,这两界之通竟着落在一棵树上,也无怪乎多年来对凤麟洲的影响仅限于朝家。陆照旋将神识在其一扫,发觉这确乎是一株普通柳树,倘若把叶子拔光了,许真就算毁了通道。
待时间推移,十洲五岛间通道想必便不会有此等严苛条件,更不能轻易毁去了。
陆照旋托着那枚柳叶,思忖片刻,静诵一段宇宙洪荒的道经,一切便有如水中清波漾开之感,模糊悠远,再转眼,已是天地迥异。
绿叶染上枯色,于她手中无声无息地化去了。
于陆照旋来说,这是一段极新奇的体验。
她前世只是个在一劫前苦苦挣扎的元婴,对大道虽有些许感悟,却只是零零散散,似虚空之道这般偏门且奥妙无穷的,她几乎没什么涉猎。谁知这一片柳叶,伴着一段道经,竟带她尽览宇宙之妙,颇有訇然洞开之感。
似那等学问不够广博的,纵有柳叶在手,也没法跨越两洲,更不提从中感悟了。
陆照旋得此机缘,颇觉意趣,正要再行探寻,却见远远有遁光法光飞来,本不打算掺和,遥闻一两句飘来。
“你们宁家未免太过霸道,难不成这蕃城全是你家的吗?”
陆照旋一顿,忽地伸出手一招,平地里随手拽出两个大活人来,“你二人因何龃龉?”
她随手一抓,被抓来的却吓坏了,直直瞪着她,半晌说不出话,直到陆照旋挑眉,这才回过神,战战兢兢。
二人起冲突的原因不外乎利益,陆照旋做散修时见惯了这等事,甚至最潦倒时自己就是能为一件宝物拔剑的人,无意去管这破事,只是问,“这里是蕃城?蕃城宁家?”
这二人不过玄感修为,平日在小修士面前大摇大摆也就罢了,何时想过一件灵药引出个元婴大佬这种惨剧,吓得恨不得化身鹌鹑,半遮半掩称是。
“我记得这里本不是宁家产业,为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