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属下这就去把这嚼舌根的……”
纤手轻挥,将这未竟之语按下。
茶楼里还隐有人声。
“这位瀚宫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位道友若想了解我敖信瑜,何不亲自找我一叙?何必去问那不相干的人呢?”曼语透过珠帘,声量不大,却如雨打芭蕉,清清楚楚地传入茶楼。
茶楼陷入长久的静默。
有人从窗边探出头来,倚楼而笑,“原是公主当面,背后说人,实在对不住。”
高车驷马中,敖信瑜透过珠帘望去,不觉一怔。
那倚楼而笑者,是个荣光胜绮锦、姿仪似风月的女修,貌美如斯已是世间少有,更难得的是她那清淡微笑后渺渺如沧海的气度。饶是敖信瑜这样见惯世面的,也不由在心中赞一句好风仪!
敖信瑜本以为楼上是哪个嘴碎的闲客,出声震慑一句罢了。此时见了面,却知这绝不是那等吃饱了没事干的,“道友何不来舆车中一叙?”
那女修一点也没有背后说人被正主撞见了的尴尬,敖信瑜相请,竟也就一笑,无限从容,“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她说罢,化为清风,瞬息落在敖信瑜舆车前,却不上舆台。
敖信瑜见了,更有几分诧异。似这般礼仪备至的修士,如何会在背后打探他人的姻缘呢?若非别有所图,定不至此!她一边想着,一边亲手去拢那珠帘,以免失了自己主人家的风度。
“在下瀚宫敖信瑜,不知道友仙山何处?”
“敖道友,洞冥派陆照旋有礼了。”那女修朝她轻轻点头。
离得近了,这女修身上那浩渺的气度、空冥的意态越发明显,敖信瑜站在她面前,竟有高山仰止之感,不由暗自心惊——这样的气度,岂是一介玄感修士能有的?敖信瑜每每立于自家生父面前,也就是这种感觉了!
“原来道友是洞冥派高徒。”敖信瑜邀陆照旋进舆车内坐下,“不知道友为何来北海?”
“此事说来,与公主倒也有几分关系。”陆照旋望了敖信瑜一眼,微微一笑。
敖信瑜面若桃花,说不尽的绮丽美艳,两颊盈盈然似海棠初绽,更为她添了旁人难具的姝色,然而以陆照旋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先天元神过甚、与肉身不匹所致,那茶楼里的人虽多半都是信口开河,但那句“敖信瑜先天不足”却是没打折扣的。
“哦?与我有关?”敖信瑜诧异。
“在下远赴北海,是为求见令尊瀚宫龙王一面,家师郁真人有书信一封,遣在下拜上。”陆照旋开门见山。
“道友竟是郁真人高徒?”敖信瑜望向陆照旋的眼神变了一变。
“侥幸。”
“既然如此,正巧在下也要回府,道友便与在下一道吧。”
陆照旋与敖信瑜有一搭没一搭,闲扯了一路,稍稍窥见此人一二性情,分明是生杀予夺、凌厉霸道的性子,若非碍于先天不足、修为难以增长,如今声名未必在那敖境成之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去做敖境成风流韵事下不起眼的背景板?
陆照旋思忖着,敖信瑜的舆车却已一路顺畅,归于瀚宫水府。
这水府建在海中,敖信瑜的舆车来时,海浪纷纷排开,为她让出一条路来,那舆车便盈盈然自海浪中一路下潜。
渊宫开栋宇,水路息波澜。
陆照旋自是赞不绝口,与敖信瑜一路往那瀚宫中去。托了敖信瑜的福,她不必在此耽搁,直接见了瀚宫龙王敖锡孟,奉上郁听然的书信。
“郁道友信里说,小友是想借我这瀚宫丹池化丹?”敖锡孟沉吟片刻。
陆照旋坦然,“正是,还请前辈垂怜。”
敖锡孟眉头微蹙。这洞冥派势大,郁听然又是个四海皆知的难缠人,不知道怎么的竟给他得知了瀚宫有极品丹池,这就派弟子前来打秋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