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元宝昨日送膳去东宫,回来的时候却已过了傍晚。
她因此不仅错过了晚饭,还失魂落魄的打碎了碗盏,被司膳监的掌事太监给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罚去了御膳房夜里当值半个月。
这夜里当值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儿,不仅得警醒着发生点什么事儿,还得和自己上下打盹的眼皮子做斗争。
所以一般都是由受罚的人去干这活儿,那掌事太监还刚愁最近没人去顶这项差事,可不得借着由头罚元宝嘛。
可怜元宝刚刚从死亡中逃出生天,现如今又要被罚去干活。
但元宝现在觉得受罚已经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了,她更担心的是那个锦衣卫,万一还来寻仇怎么办?
若是锦衣卫想找个人,那简直是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的事儿!
元宝长叹一声,若不是之前的生活太过于困苦,求宁夫子教给她医术,虽然只学了一些浅薄的药理,但配制一些防身的药粉还是不成问题的。
入宫后,元宝为了以防万一,一直随身携带着,没想到就派上了用场。
明日晚上才去御膳房当值,也就意味着,今晚,是未来半个月唯一一次能睡个好觉的时候了。
是夜,牛乳似的月光倾洒一地,黑暗仿佛无处遁形,被挤在角落里去。草虫在窗下鸣叫着,细细碎碎的音调落入屋里人的耳朵里,扰得人不得安生。
元宝迷迷糊糊的睡着。
梦中,少年执刀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呵,哪里来的野猫?”
下一刻,锋利的绣春刀直接划破了她的脖颈,刀光照耀出少年冷漠的脸庞。
元宝直接被惊醒,吓得满头冷汗。
再想入睡却又心虚,只能郁闷地睁开眼,翻身,没一会儿又转了个方向,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
“睡不着?”
元宝转过头,看向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睁开双眼的人,“嗯,把你吵醒了,抱歉。”
“没事。”林寒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随后半靠着床起身,嫌弃地将田喜搭在自己身上的腿脚给拿开。
两人一时都没话说,连窗外的草虫都停止了鸣叫,无声的寂静弥漫在室内,元宝觉得有些尴尬。
她和林寒两人虽然平日里共处一室,但总共没说过几句话,全靠田喜一人叽叽喳喳烘托气氛。
此时田喜睡得正酣,剩下这两人大眼瞪小眼。
“……”元宝张嘴想开口说话,但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过了大概一刻钟,黑暗里,身旁人才开口道:“你今天回来就失魂落魄的,是东宫发生了什么吗?”
元宝点点头,又想到他现在看不见,这才出声:“没有……只看见了太子和五皇子,嗯,还有五皇子那条很大的狗。”
别的,她便没再开口提了。
锦衣卫的事情,她直觉自己若是告诉了别人,只怕梦里发生的事情就会成为现实。
“被狗吓到了?老鼠怕是都比你胆子大。”林寒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让元宝有些恼,愤愤地转头不再理他。
林寒说出口便后悔,见把人惹生气了,他皱着眉头有些懊恼。
纵使元宝平日里对谁都和和气气的,笑得乖巧可爱,看起来软软糯糯没有脾性,但林寒清楚地知道,这孩子聪明着呢,心里也藏着事儿。
“欸,我以前见过狼你信吗?”
元宝转头看向他,随后轻哼一声,觉得林寒在拿她当三岁小孩儿哄。
“我以前是猎户家的孩子,狼我见多了……”
身旁人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他自顾自地开口:“那匹狼就从山脚忽地蹿出来,张嘴便想咬我们的羊,一口下去,那小羊的半截腿便没了,那血……”
元宝听了他的话,脑海中又浮现起之前看见的血腥画面,觉得有些恶心,但身边人的声音像蚊子一般“嗡嗡嗡”不住地往元宝耳朵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