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披肩的码数不对后,伊莎贝拉的耳朵、视线也随着大脑一起嗡嗡直响起来——她轻轻展开这份似乎唯一不是狄利斯织给自己的衣服,又轻轻把它披在肩上。
尺码正好。
分寸不差。
我在干什么?
——不,不,我还在愣着干什么?
-13-我在干什么?
狄利斯即将接近舞厅时,手心的汗洇湿了笔记本。
他猛地顿住,转身去瞅窗外的景色——舞厅旁的墙壁上正好设立了一扇宽大的开窗,窗外灯火通明,小径醒目,城镇的烟火似乎就在正前方——而他,只要抬脚跨出去,就能彻底逃离这里。
狄利斯相信伊莎贝拉不会来追赶自己的,他在这儿的任务也基本完成了,1号与2号那两个随便挑一个对象都能解除公爵的诅咒,比起图书馆,更要紧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与生命自由——我在干什么?
望着窗户呆了许久,聪明绝顶的发明家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借着窗外灯火的反光,努力把衬衫袖口上墨水渍的那部分用力掖到消失不见。
我在干什么?
理智的,冷静的,茫然的天才对自己说——你根本就不会跳舞,也完全没学过任何舞会礼仪!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
你为什么要准备走进去?
除了因为不会跳舞被嘲笑,因为踩到她的鞋子而被挂在鹿角上,因为莽撞地把她绊倒在地而——【我也许可以假装笨拙地撞到她,再假装笨拙地扶起她的手臂。】
【如果我能假装笨拙地扶起她的手臂,我就可以假装笨拙地凑近她的脸。】
-14-狄利斯猛地僵住了。
在博览全书,编写各种各样攻略套路的数日研究下——他当然知道凑近异性的脸意味着什么。
-15-不。
这不能帮她破除诅咒。
你的承诺是为卡斯蒂利亚公爵寻找一个真爱对象,而不是在人工无法操控的情况下对其产生……产生冲动、短暂、炽烈、不可控的破烂情绪。
你许诺给她自由与安眠的夜晚,不能因为奇奇怪怪的心动而毁掉这份承诺。
-16-狄利斯深吸一口气,转身,迈开步子。
-17-那天晚上,卡斯蒂利亚公爵等了很久,却没有在舞厅里等到陪着自己一路出谋划策的发明家。
-18-凌晨一点,暴怒的公爵撞开了舞厅的大门,跑向自己放着火|枪、军装与马鞭的卧室。
-19-然后,伊莎贝拉在自己的卧室门口收获了一只醉醺醺的弟弟。
怀里抱的不是一堆空酒瓶,而是只喝了一口口的还剩下大半壶的苹果白兰地。
-20-都差点在舞厅里发出“熊之怒吼”的伊莎贝拉默默盯着这货盯了很久,在伸脚踹他和伸脚把他踹下楼梯的选项中斟酌了好一会儿。
最终,她还是蹲下来,无可奈何地扯出了这货如同草莓奶昔般抱在怀里的苹果白兰地。
公爵“咕嘟咕嘟”灌了自己一大口,愤恨表示:“你欠我一支舞,弟弟。”
一口酒便醉倒在人家姑娘门口的弟弟很委屈:“我根本不会跳舞,公爵。”
……嗤。
公爵气不过,还是伸出手糊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把委屈的弟弟打成了委屈的垂着头的弟弟。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在舞厅里从八点钟一直等到凌晨,我又饿又冷,你休想借着醉酒这种烂借口提什么无理要求,等你宿醉清醒后我绝对要把你挂在鹿头上三天三夜——”“我想和您彩排。”
-21-垂着脑袋,抱着膝盖,因为酒精不断顺着墙往下滑,每句话都显得十分委屈的弟弟说——“既然您连跳舞都需要彩排,那解除诅咒就更需要彩排了。没有收集到准确详实的实验数据,我确认您在解除诅咒时是否会破坏真爱对象对您的好感。”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