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振华不理会对方。
他不是眼瞎,从陈鸿信的言语和仆人似有若无飘来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孟皎之前在家里确实不太受欢迎。
他本质是个很任性且唯我独尊的人,孟皎恰好对他的胃口,他出手帮忙摆平一点小事并不算麻烦。而且孟皎刚出院,心情不好一点怎么啦,不小心拽了下陈鸿信打招呼怎么啦,跟孟初讲话耿直发言怎么啦,不是很正常嘛?
总而言之,他的三观和孟皎完美对上。
担心陈鸿信继续叽叽歪歪的求情,孟振华先一步开溜。
孟初似乎没什么胃口,匆忙扒了几口饭就借口离席。孟津言为了照顾他,跟随离开。
饭桌上顿时只剩下孟皎和陈鸿信。
孟皎还在不慌不忙地吃着,速度很快,但吃相仍然文雅。
在医院吃了半个多月的营养餐,他的食欲大开。
孟家厨师手艺不错,为了招待孟老爷子更是铆足了劲,水晶虾饺、蟹黄烧卖、糖醋里脊、板栗烧鸡等等应有尽有。
陈鸿信只能找上孟皎:“小皎,你是不是气爸爸你住院没去看你,爸爸真的忙,我辛辛苦苦的赚钱都是为了你的生活。”
除开扯他领子的那一个动作,孟皎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陈鸿信观察半天,觉得这个儿子还是以前的软柿子和没脑子。
“小皎,你去帮爸爸说说话吧。”他看出来孟皎在老爷子跟前挂的上号,顿时起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他特别热衷于画饼,“我在孟氏有势力以后,我们父子才有更好的未来。”
他这个儿子很好拿捏,只要提到家庭、财富等等的词语,因为舍不得孟家的富贵,就会立刻乖乖就范。
陈鸿信期待地等待一个肯定的回复。
孟皎托着腮夹起一个虾饺,像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眼睛都弯了下来,和陈鸿信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爸,你别开玩笑了,你是入赘的,家里又没有皇位要继承,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脸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啊?”
陈鸿信:……草,为什么突然扎心?
深深伤了自尊的普信男崩溃,起立、掀椅子、拍桌子三件套一气呵成,大声质问:“孟皎!什么意思?你还有把我当做你爸爸吗?”
孟皎诚实地摇了摇头。
陈鸿信:???
由于他设想的剧本里并没有这一出,他卡壳了好久,忙慌慌地盯住低头的孟皎,唇红齿白,仿佛还跟之前一样白长了一张漂亮脸。
究竟他花了眼还是昏了头,明明和以前一样被骂了以后也不爱搭理人,现在的孟皎怎么能这么气人?
吃饭的时候有人嗡嗡嗡是件恼人的事情,好在孟皎吃得差不多,愿意和这位便宜爹温柔地讲道理。
木筷轻触瓷碗发出脆响,陈鸿信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牙齿酸倒。
“你在公司呆了十年,十年的时间,站在风口上的猪都能起飞,孟津言进公司职位比你低,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孟皎放下筷子,端起茶杯,“而你呢,又笨又懒,觉得抱上了孟家大房的大腿很开心对不对?”
软言温语,悦耳动听。
“坐在挂名的财务总监的位子上随时准备替大房蹲局子还沾沾自喜,虽然脑子和肠子很像,但是也没必要里面的东西都一样吧?嗯?”
陈鸿信惊恐地眨了两下眼睛。
更让他震惊的是,孟皎的表情看上去一点都不想在骂人,反而很真诚地替他惋惜,带着那种学生时代家长的恨铁不成钢,最后轻轻问一句:
“你是废物吗?”
多年以来无坚不摧的信心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如果陈鸿信有镜子,就会发现自己苍白惶然的模样和从前他骂孟皎时一模一样,嘴唇嚅嗫,沉浸在巨大的打击中。
孟皎很理解,毕竟普信男的破防就在一瞬间,他柔柔软软地安慰他,声音听上去乖巧又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