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勾勒的那幅模样,才与眼前的一袭华服锦袍重合在一起——精致的五官犹若镌刻,少了些温文尔雅,淸矍俊逸,更多了几分飒爽坚毅与眉间的倨傲。
苏锦眸间微滞。
她应当,没有见过他……
待得柏炎身后的柏子涧跟来,腰间佩着刀,右手习惯性按在刀柄上,标准的站姿,锐利的目光,整个人透着几分威严。
苏锦心中错愕。
同爹爹生前一样,是军中的人?
柳老太爷却是又惊又讶,难以置信得举着手,颤颤悠悠指着眼前的人,支支吾吾道:“你你你……你不是苏家的亲戚吗?”
这人无论衣着气质,言谈举止,还是他与老伴笑脸相迎时,对方嘴角只略微勾了勾,指尖轻叩了几次桌沿便能不怒自威,叫人心生畏惧,柳老太爷是很有些怕他的。但先前老太太也分明是说,他自京中来看苏锦,是苏家的亲戚啊。
可是,既是亲戚,怎么会说出刚才那翻话……
怎么娶……
柳老太爷亦不曾听说过宴夫人娘亲有这样的人。
柳老太爷问完,又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柏炎看了看柳老太爷,目光在老太太柳王氏身侧的柳致远身上停留,喉结耸了耸,语气舒然,却是听出了几分挑衅的意味:“谁说我是苏家的亲戚……”
“你……你不是阿锦的亲戚……”轮到老太太诧异。
老太太本想再追问,却被柳老太爷兀得拽住了衣袖。老太太是不察,但柳老太爷却已明显感觉背脊处一股渗人的寒意袭来。
苏家虽无亲戚,却一直有几分隐晦的关系在朝中。
只是这隐晦的关系,苏家一直没有同他提起。
苏锦的父亲虽在军中的官职不大,但做任何事情,在朝中都似是受人眷顾一般,既不会平步青云得太过惹人瞩目,却亦扎扎实实走得平稳。
就连柳致远在三年一次的春闱高中……
柳老太爷被人重重戳中了脊梁骨。
他自己这个儿子应当还不知道今日闯下了什么祸事来!
先前这人听闻致远在殿中高中都没起半分波澜,是根本就没放在眼中过。柳老太爷想起早前的传闻,那些个带刀的军中权贵,高门邸户的世家子弟,根本连地方官的性命都视如草芥,便是死了几个朝廷命官,朝中都是既不敢,也不会去军中追究的……
而眼前这人,柳老太爷忽然眉间清明,眼底澄澈。
这人便是要了他柳家的性命,再搭上一个探花郎,也至多不过在京中掀起片刻的水花而已。
柳老太爷咽了口唾沫,已全然没在想儿子与儿媳是不是要和离之事。
他想的是,该怎么保住这柳家的性命!
柏炎目光依旧盯在柳致远脸上,再问一声:“不是要和离吗?”
柳致远也直勾勾看他,因没摸清楚他的底细,柳家又在风口浪尖上,一幅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柏炎亦直勾勾看回去,嘴角再次勾了勾,挑衅道:“还等什么?”
柳老太太的眼皮本就这么突突突跳了一整日没停下过,眼下,心底更好似有只兔子在上蹿下跳一般,而柏炎这句“还等什么”,明显比早前的任何一句都带了气势与威压。
连他这个老婆子都有些不敢抬眸。
又恰好空中一道闪电劈过,柳老太爷当下吓得脚下一哆嗦,他年事已高,心中又怕又愧,更似被这雷劈中一般,站都要站不起来。
柳老太太更是吓得骇然出声,连忙抚着心口。
就连一直隐忍的柳致远,都不禁在心中颠了颠,险些就站不稳了去,还是伸手去扶一侧的柳老太爷。
柏炎尽收眼底。
柳致远眉头皱紧,破釜沉舟道:“这是我柳家的家事。”
柏炎嘴角勾了勾,继续笑着看向柳致远,声音不紧不慢:“现在不是了。苏锦的爹过世,她还有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