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修长,温柔拂过她额鬓微乱的发丝,目光落在她的脸庞,齐璟反复想着她那句“江山为重”。
居其位,谋其政,尽其责,自他登基以来,权衡天下利弊,注定是要舍弃些什么,一国之君,又岂能为一己私情,将江山百姓送入火海。
站在最高的地方,做着万人瞩目的事,曾经,他确实,万事以江山为重。
但从金銮殿她求情那刻起,三年后的再次相逢,冥冥之中,仿佛天地乾坤都在发生着变转。
纵然,他有千百种方式保她,却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才放心。
纵然,他有最为稳妥的办法,解决侯府,赫连岐,还有太后,只是时间的问题,但她一受到伤害,他自恃的理性便瞬息消散。
为她铤而走险,为她赌上所有筹码,皆心甘愿之。
四下幽然宁静。
齐璟靠在床边,借着微光,细凝她透白的脸蛋,用自己温柔的指腹,轻轻抚过。
长夜一夕,在如烟如水的均匀呼吸里悄声揭过。
云姒醒来时,暗色稍褪,天边渐破鱼白肚。
她睁开眼,稍偏了偏头,便看见那人闭目靠着,似乎就这般在她身边倚坐了一整夜。
怔愣片刻,从沉沉的睡梦中缓过思绪,云姒慢慢撑起身子。
动静不大,但她一动,边上浅眠的那人立刻就醒了。
见她吃力地想要坐起,齐璟即刻伸了臂过去,扶她靠到自己怀里,将她凌散贴在脸颊的发丝轻轻撩开,低头温语:“怎么不睡了,渴了?还是饿了?”
昨夜那么折腾了番,云姒一时间使不上力,只虚软伏在他的胸膛上。
她轻摇了下头,稍顿一息,动了动浅白的唇,声音轻飘飘的:“你怎么不躺着呀……”
一瞬后,又喃喃了句:“床够大的……”
这样坐一夜怎么睡得好。
闻言,齐璟淡淡地笑:“不累。”静默一会儿,低声唤她:“姒儿。”
听得他温沉的语调,云姒微微仰起下巴,抬眸去看他,而他正好低头望来,和他深邃也幽柔的眼瞳一触及,心间忽然就泛开了暖意。
声音低低软软,云姒轻声回应:“陛下……”
伸手覆住她搭在锦衾上的柔荑,握进自己掌心,齐璟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手:“还有不舒服吗?”
听他温然柔声,云姒不禁弯了唇角,慢慢靠回他怀里:“好多了。”
紫纱舞裳昨夜早已被那人褪下,云姒只着了件里衣,蹭在他的软袍上。
静默一阵后,齐璟缓缓低下头,在她发间落下清浅一吻,而后,他嗓音低沉,字句清晰且强劲:“伤害你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这一句,直叫她心绪万千,想起那些会怕,但听了他的话又是无比安心。
云姒不由攥住他的手指,似是抓住了那片安宁。
晨曦初照,将天空朦胧的灰白色彻底染尽,天悄无声息地亮了。
下巴轻蹭她隐泛清香的发,齐璟温声:“今日,你乖乖留在殿里休息。”
云姒怔了下,这才终于将神思拉回。
是了,今天是承天节第二日,按理说,她也是该去的,但她现在这样子,有心也无力,更何况出了昨夜那事,即便有他在,她短时间内还是有些后怕。
云姒若有似无“嗯”了声,静思片刻后,她低眸凝着他被自己攥住的手,轻轻道:“今天是陛下的生辰……”
齐璟抱着她背靠床头,未有太多情绪答了声:“嗯。”
揽住她肩的手抚上她的发,齐璟转言问:“喜欢书画赏物,还是珠宝玉器?”
云姒略微一愣,疑惑抬头,齐璟低眸望她,淡淡一笑,手指缓缓梳入她的发间:“他们今日要献的礼,无非就是这些,若有你喜欢的,朕给你带回来。”
云姒怔了好一会儿,半晌后蓦地笑出一声,气虚但忍不住说他一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