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是陛下之子, 你不能杀我!”他慌张地避过那人掩在竹编斗笠之下的眼睛,曲着身体连连后退, 任凭泥水沾染了衣襟也无暇顾及。
卫枢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半晌, 直到贺之年左臂之上汩汩涌出的鲜血,混着泥浆浸入地底,这才淡淡开口:“微臣无意在此取您性命。”
相信那个刻薄寡恩的帝王不会令他失望, 自己倒也乐得少沾染一些血腥。
挥手示意下属小将把人带下去:“好生照料这人,太极宫有人要见他。”
银甲小将抱拳称是:“大统领放心, 小的一定把人妥妥当当地带回去。”
他一边应和, 一边动作粗暴地制服了愤恨的贺之年, 押着对方离开, 留给上司一片清净的空间。
“哈哈哈哈!”杜弑一脸畅快地走上前来,“好家伙,咱们终于把这废太子的老巢给一窝端了。你瞧瞧, 这有多少好东西啊。”
“你也在平津卫盯了不少日子, 怎么还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卫枢实力嫌弃属下。
“瞧您说的, 这天天瞅着这些宝贝眼馋, 跟把这些银子抱在怀里那能一样吗?”八尺大汉嘿嘿一笑, 顾自乐得不行。
眼珠转了转,杜弑忽然一阵痛惜, “想想这三百万两银子白白便宜了皇帝老儿,去修那什么劳什子摘星楼,我就生气。”
这都够多少个像他这样的单身汉娶媳妇了!
咱们真的要拱手让人吗?
他迫切的目光包含着满满的期盼, 期待地望着主子。
“这三百万两取自夹金山,蜀中不知多少流民为此妻离子散,自然没有白白供陛下修道的道理。”
提及远在燕京城的那位陛下,卫侯爷的眼角眉梢尽是冷意。
“那属下先拿一块,权当是劫富济贫了!”杜弑欢快地伸出自己的爪子,捞了一块亮闪闪的大银锭子,正打算放在嘴边咬一咬。
“哎呦喂!”
卫枢手下生风,眼疾手快地自他手里把银子拍落,险些硌到了杜弑的牙。
可怜巴巴的侍从差点没眼含热泪,却只听见卫侯爷冷漠的声音。
“这银子我自有用处。”
铁血镇压完不安分地憨憨下属,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拉着杜弑避开这一片兵荒马乱的区域。
“你且随我来。”
杜弑不解地挠了挠头,诧异地看着侯爷手中的一应物件儿,“您拿绷带做什么?没瞧见您受伤了呀?”
卫侯爷被他不知避讳的声音气得咬牙切齿:“你现在便知道了!”
他挑开逐寇银亮的剑身,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月白的袖口便被剑气划破,直直地贴上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
伴着杜弑“侯爷傻掉了”的目光,滴滴答答地鲜血顺着卫枢的衣摆流下。
单纯的杜煞神眼睁睁地看着主子,把血一滴不剩地抹在了崭新的月白衣衫上。
之后,他迟迟明白过来:
就他娘的离谱!
争宠还能用这法子?
特地穿上这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月白衫子,特地自个儿把自个儿手臂划破,特地把他这个单纯的孩子拉到背人处串好口供……
学到了学到了,他有这手艺还怕娶不上媳妇?
在卫侯爷威逼利诱的眼神之下,杜统领含泪屈从,兢兢业业地拿绷带把卫枢包成了身受重伤,半身不遂的模样。
这……
是不是太夸张了?
卫枢的眼神探究,透着一股子不信任。
“您放心,保管骗…呸,哄得夫人眼泪直流,对您心疼不已。”杜弑拍胸脯打包票。
好吧……
卫侯爷被他搀扶着出了这个偏僻的小树林,杜弑仗着主子行动不便,一下打落他的斗笠。
卫枢被他偷袭的猝不及防,不顾杜弑满脸赔笑地解释“这般更为逼真”,毫不相让地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