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寝宫, 一切都显得宁静肃穆。
黑暗又被染上一层危险的神秘,韩青湖的呼吸声清晰在耳, 除了初起那一下的惊乱外,她似乎很快就冷静, 呼吸趋于平缓。
“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良久,她才开口, 声音低柔,毫无惊吓恐惧, 亦无反抗, 似乎宋星遥抵在她咽喉上的只是假的匕首。
“很早。”宋星遥也跟着她压低声音,“你衣服上的香, 和当初曾素娘送给我母亲的药玉枕很相似。”
当初曾素娘试图用来她父亲的那块药玉枕, 以西域曼/陀罗全株辅以数种药材共同萃炼的药汁浸泡, 本有宁神镇静助眠的功效, 但当时加在曼陀汁中的辅药有问题, 枕头散发的气味人闻久了会成瘾,是用来控制人最好的东西。
只不过那块枕头早就被她销毁,香味也无可对比,加之时日已远, 宋星遥虽觉得味道熟稔,但一时也没能将二者联系到一块, 更何况韩青湖手里的并非枕头, 应该是同样的药物但下在了其他东西里头, 比如香料等等, 又有区别。
宋星遥入宫的次数不多,韩青湖又贵为圣人宠妃,即便她觉得奇怪想查也无从查起,因此一度被她忽略,直到圣人的症状从宫里被传出。
医官应该事先被人买通了,又或者是为了维持朝堂稳定,所以并没对外明言圣人的病征,只是世间并无不透风的墙,圣人的躁狂症状仍旧悄悄流传出来,那是让宋星遥起疑的第二点,只可惜那时她与林宴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并没将心思花在这上头,直到那日林宴告诉她,皇后下毒之事有疑点,她才真正开始思考这整件事。
这是个抽丝剥茧的过程。
“我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皇后确实没有下毒,林宴也没动手,那会是谁下的毒,或者说谁最有机会下毒,答案是你。那毒是你下的,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服下的,毕竟如果连你这个贴身服侍的宠妃也中了毒,那么众人才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再加上皇后的冤狱,你顺理成章将自己从最容易被怀疑的对象中摘出来,并且成功取得了圣人的信任。”
一石数鸟,既能将罪名栽赃给皇后,又可以凭此获得圣人信任,还能洗清自己妖妃的形象,一跃成为后宫贤良代表。
“当时陛下虽然对李家和皇后不满,到底顾念着这些年的夫妻情分,顾忌李家,顾念太子,并不想对李家赶尽杀绝,我若不出此策,陛下又怎会因为自己性命受到威胁而彻底铲除李家?那么个虚伪又自私的男人,怎会愿意昭告天下当年自己继位之初所犯的错?”韩青湖慢慢道,目光透过薄墙似乎落到病榻上昏睡的男人身上。
他是帝王,是要以明君载入史册的人,怎愿意给自己留下污名?重翻当年冤案,岂非告诉天下人当年是他不辨忠奸,不明是非,为奸侫所蒙蔽?
他当不愿意,更何况,韩家的灭门也有他的一份罪。
“什么深爱韩妃,十多年痴情,都是骗鬼的,罪名全都推给李家和前皇后,自己躲在幕后操纵一切,却还要装出这副痴情模样给天下人看,虚伪透顶!”
“什么?”宋星遥眉头大蹙。
“是他被药所迷时将我当成昔年韩妃,向我亲口忏悔说的话。当年韩家之所以被灭,是他借李家下的手。韩家在朝中积威太高,影响太广,先帝挑储君时祖父没有站在他那边,差点令他与帝位失之交臂,那时他就怀恨在心,韩妃原本要嫁之人与心仪之人,都是当时的四皇子,他却为一己私欲拆散二人,将她强留宫中百般□□,后来更因忌惮韩家而假手李家屠我韩家满门。而我……我为了报仇接近他,凭着与韩妃的三成相似成为他的宠妃,原以为可能为韩家报仇,没想到却是……以身侍仇!”
宋星遥攥着匕首的手微颤,强自冷静道:“那林宴可知晓此事?”
“他不知道。”韩青湖笑了,“我没同他说过。这地狱我已然踏入,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