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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信。非常不可信。
在她沉默瞪人时,萧明彻将她拥进怀中,温暖大掌轻按她的后颈, 使她的脸贴在他颈侧。
他开始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每句都不像是萧明彻会说的话。可他偏偏就说了。
他说:“你一定不知道,那年在雪中握住你的手,我才知道,人间是暖的。”
他又说:“自你来到我身边,我总算活成了人的模样。在那之前,我不过只是活着。”
他还说:“李凤鸣,是你教我尝世间五味、辨红尘冷暖、懂喜乐悲欢。”
人的五感是会相互支援的。
当眼睛完全派不上用场,耳朵就会变得格外灵敏。
李凤鸣清晰听到了萧明彻说的每一个字,也听见了他说话时急促的脉搏声。
声声至醇至柔,像被阳光照透的陈年春酒,敞亮又热烈。
她怀疑自己是醉了。
脑中嗡嗡,心跳紊乱、四肢乏力、喉干舌拙?
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连起来却只觉得不知所云。
“等我从南境回来,”萧明彻顿了顿,深深吐纳两回,像鼓起了极大勇气,“到时请你再教我一事,好不好?”
她心音鼓噪得愈发厉害,干涩的喉间艰难挤出疑问:“何事?”
话音未落,便有温热的唇贴着她滚烫的耳尖。
噙笑的沉声里藏着欢愉的憧憬,沿着耳道直直撞进她的心上。
“教我,谈情说爱,生死不离。”
*****
时值春夏交接,午后阳光明媚炽烈。
灿金光幕笼罩天地,淮王府后花园被晕染得无比美好,又无比虚幻。
李凤鸣坐在凉亭中,怔怔望着前方荷塘,不知自己是梦是醒。
萧明彻离京已有两日,她依然还是懵懵木然状。
不是癸水的缘故。
根本就是被萧明彻说懵的。
真是过于莫名其妙了。
好端端的利益联姻,他突然谈什么真感情?!
还让她教?她压根儿不懂也不信这玩意儿,怎么教啊?
“殿下。”
李凤鸣强行将思绪从一团乱麻中抽回,茫然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到来的淳于黛。
淳于黛对上她的目光,确定她已回神,这才神色凝重地禀道:“大长公主派人传讯,请您明日往她府中喝茶。”
大长公主不喜李凤鸣,这在年初皇室家宴寻响春铃时就已昭然若揭。
两人平素毫无交集,萧明彻才离京两天她就立刻来请李凤鸣前去做客,实在不像安着好心的样子。
淳于黛道:“殿下若不想去,我这就前往大长公主府致歉请罪。”
“不必。我有预感,这罪你担不起,”李凤鸣笑着摇摇头,“应该不是她要见我。”
她猜,大长公主这茶,多半是替齐帝请的。
*****
四月廿日上午,大长公主府西花厅。
大长公主跻身跪坐在矮脚长几前,身后那镶嵌着珐琅绘饰的巨大漆木屏风华丽到咄咄逼人。
李凤鸣与她隔几相望,一袭金红裳烈烈似焰,金线彩绣的出云双头凤自这团火红中庄严涅槃。
大长公主抬手虚拂过整张长几,笑容端雅:“近些年,雍京风行分茶戏,我闲来无事便自行玩乐。素具粗简,见笑了。”
长几上一应茶具精致齐备,“粗简”二字自谦得过分明显。
“是挺粗简的。”说话间,李凤鸣已反客为主。
碾茶为末,注汤,以筅击拂。
茶水相遭,茶乳浮于兔毫盏的盏面,白如疏星朗月,绿如劲疾草书。
她信手拈来,好似水绘丹青,风雅中透着恣意。
分茶既毕,李凤鸣才浅笑抬眸:“恕我直言,我虽年稚历浅,但大长公主现今兴致勃勃的许多东西,都是我小时玩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