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当真如此没分寸,萧明彻微恼:“我说过,淮王府内禁止任何人作诗。”
“我去府门外不就行了?”李凤鸣指了指他身后的大门,笑得不怀好意,作势要走。
萧明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闷着张冷脸从辛茴手中托盘上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就在此时,岑嘉树和战开阳已来到了近前。两人相视闷笑,双双垂下脸去。
没办法,真的有点好笑。
淮王殿下浑身僵硬,眼神视死如归。若被不知情的人看见,只怕要误以为王妃方才在逼他服毒。
李凤鸣斜睨二人:“转过去。”
又对辛茴道:“眼睛闭上。”
大家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老实依言,背身的背身,闭眼的闭眼。
下一瞬,萧明彻的唇前就抵上颗桂子糖。
李凤鸣冲他眨眨眼,无声诱哄:张嘴。
萧明彻愣愣望着她,满心的烦闷顿时化作翻涌的热蜜浆。
他躲喝药,只是单纯因为小时那些不好的记忆,心中十分抵触医者与汤药。
毕竟不辨五味,汤药对他而言只是气味难闻而已,入口再苦他也不知的。
小时在宫里,萧明迅生病喝药后哇哇乱哭,他的母妃就会喂糖哄他。
从前没人这么哄过萧明彻。
也没人知道当年的小萧明彻曾多渴望这一颗温柔的糖。
可李凤鸣今日替他备了桂子糖。
还让大家背身、闭眼,不让人笑话堂堂淮王殿下喝了药竟需王妃拿糖来哄。
真是面子里子都给他留足了。
这颗糖,比起他幼时疯狂渴望却又求而不得的幻想,还要温柔,还要美好。
见他迟迟不动,只是直愣愣盯着自己,李凤鸣捏着糖在他唇间动了动:快张嘴。
“哦。”他含住了那颗糖,并“不经意”地吮过她的指尖。
嘴里什么滋味都没有,但他含着那颗糖,目光紧紧攫住李凤鸣笑脸。
眼里是她,心里也是她。这就很甜。
萧明彻心道,以后不再躲喝药了。但也不会痛快地让喝就喝。
他希望每次喝药时,李凤鸣都能这么来哄他。
第49章
服过药又用过早膳, 萧明彻听战开阳与岑嘉树禀了几桩消息,做好吩咐后,便回北院寝房补眠。
他并非当真铁打的, 在御前值守通夜, 此时多少也有些困倦了。
但他心中悬着泰王叔的事,等李凤鸣拿着祛疤生肌的药膏进来时, 他便强打精神趴在枕间, 眯着眼与她慢慢说。
以往萧明彻只靠一种本能麻木活着,像个落单的幼兽,没更多念想。若无必要, 他对大多数人都抱着警惕与回避。
长久疏于与人深交,就造成他不擅察言观色, 时常无法准确判断别人的言下之意。
如今许多事不同了, 他知道只有活成强悍的姿态, 才能将李凤鸣稳稳护在身后。
所以近来他像一块干涸已久的棉团, 拼命汲取各种水分,逼着自己学习、思索许多事,以求快速充盈强大。
今日出宫后, 泰王叔在白玉桥前那番意有所指的“临别赠言”, 萧明彻是放在心上了的。
但他实在想不明白泰王叔的意图, 所以选择向李凤鸣求助。
李凤鸣盘腿坐在他身侧, 指腹沾着药膏慢慢抹过他后背的伤痕。
一心二用听完他陈述今早的事, 李凤鸣手上稍停,略作思忖后笑了。
“你是不明白你父皇的心病是什么, 还是不明白泰王叔为何突然提醒你这种事?”
萧明彻不明白的,当然是后者。
他只是有时脑子不太会转弯,又不是真傻。
朝中都知, 齐帝当下最大心病,无非就是“欲倾力与宋国一战,彻底划定南境边界,但主战的太子一派对兵源匮乏问题提不出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