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这边望过去,对桌而坐的李凤鸣只露出头颈。
她一动不动,眼神直愣愣,几次张嘴,却欲言又止。
柔嫩红唇无声地开合数回,最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像条吐不出泡泡的鱼。
看起来有点傻。但很有趣。
萧明彻咬着第二颗价值十五银的高价果子,唇角勾起极浅的笑弧,心间莫名发痒。
“这就是我全部的底牌。”
这些年他只有靠自己,后来再加上战开阳那个不太聪明的帮手。
没有后盾倚仗的人,就只能用笨法子,没得选。
这是他们数年来搜集到的所有消息。几乎涉及朝中所有重要人物、各大世家门阀。
但没什么规律,也没有轻重详略,每得到一句消息就记一句,七零八碎,来源五花八门,真假也无保证。
之前久久犹豫,不确定是否该向李凤鸣和盘托出,就是因为萧明彻很清楚自己一路走来有多笨拙,有多狼狈。
他怕这在魏国前储君眼里会是个可怜的笑话,所以不太想与她深谈。
可李凤鸣今日踉跄跌进他怀里,那份少见的急躁失态,让他再不怕被她调侃嘲笑。
只是无意间察觉到些微风吹草动,就立刻担心起他会不会信错人、选错路。
若这都不算时时将他放在心上,那什么才是?
“随你笑话。我一直就是这样观人判事的。”
萧明彻叼着果子,单手稍稍用力,将所有卷宗与抄纸推得离李凤鸣更近些。
“我没要笑话你,”李凤鸣脑中有些乱,“我只是问你,讲学馆里那两人是谁。”你摆这么大阵仗吓唬谁啊?
“年轻那个是廉贞。当初庆功宴时你不是见过?”
萧明彻突然想起她在宫宴上还夸过廉贞,忍不住偷偷撇嘴。
“我今日没看清他的脸,只听到他说话。”
李凤鸣有时能靠声音识人。
譬如今日在辩理场,她认出绿衣妇人是大长公主,就是因为去年大婚典仪上,曾隔着盖头听过大长公主当面祝福。
但当初宫宴时,李凤鸣没与廉贞交谈过,对他的声音没印象,所以今日没能认出他。
她从满桌卷宗里抽出一卷封面标记着“闻”字的:“年长那位呢?”
“闻泽玘。”
尽管李凤鸣对这个答案有所预判,但听萧明彻亲口证实,她还是略感震撼。
“闻音的父亲,大学士闻泽玘。”
李凤鸣颔首,快速浏览着手中那册关于闻家的凌乱记录,同时举起右手比出个大拇指。
“萧明彻,我从前小看你了。”
闻家世代书香,名声清贵。族中出仕者多只在实权职位上短暂历练几年,最终转入大学士院成为皇帝的隐形智囊,并专注学术、点拨一茬茬年轻学士学问进益。
像闻泽玘这种人,各国朝堂都有。
手中无实权,轻易不涉政见之争,不屑也不必刻意去经营党羽、人脉,所以平日在朝中地位很矛盾。
既让人觉得超然,又似乎不太起眼。
“但若遇朝中格局大动,闻泽玘只需三言两语明确立场,就能影响文官群体的风向。因为许多人都曾是他或他家人的学生。”
李凤鸣合上卷宗,望着萧明彻,笑得百感交集。
“在太子和恒王斗得你死我活的这些年,你默不作声把将门廉氏、书香闻氏都收进掌心了?”
萧明彻摇头:“从前我只与廉贞本人薄有私交,与闻家更无来往。两家也是最近才决定初步尝试与我接触。”
其实不止这两家。
包括福郡王府、大长公主府、平成公主府……
各方大大小小的势力明里暗里开始试探着走近萧明彻,都是最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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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势力结盟站队,未必总是强强联手。
但一定不会有人只因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