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境逃难过来的吗?如果没有地方留宿,近期可以暂住在我家。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
“我家里也有蔷薇花疫病人,是我的母亲。”夏利话语之中难掩忐忑和喜悦,“不过她的病情不是很严重。克里斯大夫说,只要按时服药,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成功治愈的患者。”
“这是个好消息。”宁泽川微笑。
有了第一个成功治愈的患者,那么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离控制住瘟疫,也许不远了。
只是,那张发紫的面容,总是频繁地浮现在他眼前。
不祥的绿色藤条在人类的皮肤上扭动,生长着,仿佛正努力地汲取养分。
宁泽川跟着夏利,走过了寂静的街巷。
不知为什么,他总能听到街角的黑暗之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好像有许多人正在窥伺。
“不用理会他们。”夏利说,“近日来,疯王的黑甲骑频繁造访黑死镇。有他们四处巡视,这些人不敢乱动。”
“疯王?”宁泽川眼皮跳了跳。
夏利一愣,半捂住嘴,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没有异动,这才接着说:“一时口快……尊敬的,沙王陛下。”他湖水绿的眼眸之中,染上一点恐惧,缄口不语。
在宁泽川的记忆中,他离去之前,整个诺斯特大□□分五裂,近似于六芒星形的土地上,至少同时存在着上百个国家和国王。那时,并没有任何一个国王,有着这样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名。
当然,那时,也没有任何人,能让黑甲骑听命。
宁泽川忽然忆起那双沉郁的,暗蓝色的眼睛。
此时,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有人在烧火?”他吸了吸鼻子,问。
“是的,这里每个星期都会举行焚烧仪式,送走由于蔷薇花疫而离开的病人,使他们安眠于黑暗神的怀抱。”夏利解释道,片刻后,脸忽然白了一些,“不对,明天才是礼拜天。今天……今天怎么会有这么浓的烟味?”
烟味越来越浓了。
宁泽川若有所感地回过身。只见小镇中部尖顶教堂背后,染上了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大半边天。
好大的火,居然悄无声息地烧了起来。
“那是克里斯大夫的医馆!”他母亲的药……夏利惊叫,扣紧兜帽,飞奔过去。
宁泽川跟在他身后。
火势已经蔓延开来,吞噬了整条街的民房。平日里人们把易燃的柴火、旧家具等随处摆放在后院,加上夜晚不知从何而来的凉风,又将大火吹开了些,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浓烟滚滚,熏得人头昏脑胀。
“着火了,着火了,医馆着火了!”
“别管那些个铜币了,先逃命吧……”
衣衫不整的镇民们从被波及的自家里狂奔出来,有的还穿着宽松的里衣,他们站在街道上,欲哭无泪地远望火光。
夏利说:“愣着干什么,快灭火呀,那可是医馆!大胖,你去向驻扎的黑甲骑求助,快!”
愣怔的大胖应了声,猛拍脑门,拔腿就走:“对,对,去找黑甲骑。”
“别找了,我已经去过了,院子已经空了,没有人。他们下午就已整装出发,不知道去了哪里。”有个镇民说。
“那,那,水呢?附近谁家蓄水了,水缸呢?”夏利问。
“水也早就空得差不多啦!这个季节,哪家不是这样呢?”有人回答。
夏利抱紧怀里的书,湖水绿的眼眸瞪大了。
不是吧……他们只能等大火自己熄灭吗?镇子一家连着一家,全部烧毁了怎么办?
“让我来吧。”宁泽川忽然说。
“你?你要做什么?”夏利已经不记得自己今天第几次问出这句话。
“你身上有银币吗?”
“银币……”夏利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右边的衣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