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谢景行筑基期的身体熬不过他的魔气,这一下又硬生生忍了三年。
谢景行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帝尊就像惊弓之鸟,生怕又控制不住自己损了他哪儿,谢景行只是一皱眉,帝尊便浑身一僵,抱着他半点也不敢动。
他乖起来是真的乖巧,完全看不出作的时候的疯劲儿。
谢景行挣了一下,没挣脱,没好气地道:“我神魂不稳,这具身体又有些沉疴,筑基期到金丹期用去三年,已经算是不错了。”
“什么病?”殷无极捉了他的手腕,似乎要把脉,转瞬就蹙起眉,“你神魂不稳,似有缺损,怎么回事?”
他说罢,又想起当年天劫,脸色顿时难看几分。
“并无大碍。”谢景行抽回自己的手。
殷无极的喜怒向来无常,前一刻缠绵缱绻,下一刻便能翻脸如翻书。
此时,他竟然笑了,血腥而讽刺,道:“你说我是疯子,谢云霁,我看你才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你剖开自己的血肉,剜了自己的灵骨换给我,就等于断送了通天仙途,而你却敢去飞升?”
谢景行尔雅的面容陡然一变,眼神如璀璨耀眼的寒玉,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埋藏其中。
“对,就是这个眼神,这才是圣人谢衍!开什么玩笑,你算什么温文尔雅的君子,若你疯起来,莫说是我,连天也挡不住,偏要做什么圣人——你这是要我,恨之入骨!”
骨血相融的爱恨,要他生死不忘,所以他才能一眼就认出他隔世的容颜。
“我渡你,是为全千年师徒情谊。”
“师徒情谊?你剜过我灵骨,又关过我数百年;与我融过识海,又教养我千年。你说,哪有师徒是这个样子的?”
殷无极眸中染血,覆上自己的肋下三寸,靠近心脏的位置,似乎感觉到了故人的温度。
他被废尽功力,剖肉取骨,也曾被救回一命,骨肉相融。
一报还一报,他们到底谁欠了谁,早就算不清楚了。
谢景行声音一寒:“往事不可追,帝尊若是来与我叙旧,便只叙旧。但如果是前来兴师问罪的,在下修为低微,迎接不了帝尊大驾,不送了。”
殷无极见他当真生了气,却又微微和缓了口吻,转而道:“我只是来问你一件事。”
谢景行:“什么事?”
魔道的帝尊在他面前负手,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疯狂的执念。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当年,你为什么执意飞升?”
“……”为了拨他命盘,这句话说了还得了?
他叹了口气,却也不愿欺他,于是不答。
殷无极见他不答,又执着地换了种问法:“当年你飞升之时,到底看到了什么?你说话向来负责,哪里会随便声称‘天路不通’?”
谢景行亦不可回答。
天道入魔这句话,他当时是作为遗言说给道祖、佛宗的,已是孤注一掷。就算在圣人识海里,此时说出,以他低微的修为,定会招来天道。
殷无极身处尊位,他能听,他不能答。
殷无极见他沉默,心下愠怒,冷笑道:“好,你当真什么也不说?圣人不屑与魔为伍,我早该知晓的。”
他的语气激烈,仿佛有火星迸溅。
谢景行:“……”
他恨恨:“好,不答是吧,那我自己找答案。”
谢景行见他又要发疯,神经突突直跳,道:“别崖,我是不能说,你别闹的太过。”然后,他指向天上,示意天道忌讳。
然后,他似是嗔怪似的瞥了他一眼。
谢景行这副身体容貌姣好,比起曾经清绝的圣人,少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温柔秀雅。他的身姿如修竹,纤瘦有余,抱在怀里却很轻,有种病态的脆弱。
殷无极轻轻地抽了一口冷气,于是轻手轻脚地揽住师尊的腰,把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道:“你现在怎么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