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啊,现在的孩子啊,太不让人省心了!”
顾疏放没有心情欣赏,刚刚成团出道的“操心”组合,她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站在办公桌前,侧身对着他们的少年。
——这孩子应该是孙煜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体仿佛抽条般疯狂生长,身高和成年了20多年的陈尧不相上下,身上的校服熨帖平整,漆黑的头发在阳光下折射这棕亮的光芒,五官端正大气,剑眉星眸。
再加上亮眼的成绩,确实是学生时代里女孩子会芳心暗许的一类人了。
他不早恋都对不起这么优秀的自身条件。
孙煜察觉到顾疏放的视线,抬眸望向她的瞬间,身体不由得僵了一瞬。他随即便正过身,笔直地站在她面前,神情平静,好像他来办公室不是被警察问询,而是来找老师上课。
顾疏放移开视线,自顾自坐到了皮质沙发上。
“孙煜,别在那儿傻站了,快过来。”曾祥朝孙煜招了招手,顾疏放看着他,心底升起一阵膈应。
孙煜却不以为然,泰然自若地坐到了曾祥身边。曾祥满意地看着他,长叹了口气,嘴张张合合,最后只一句:“好好配合警察工作。”
面对曾祥的叮嘱,孙煜沉默地点了点头,拇指的指甲扣着食指指肚。
陈尧看了眼侯朗和顾疏放,这两位一位是常年和他打配合的“白脸”专业户,另一位是“人间活火山”,一个都指望不上。
这也不怪侯朗和顾疏放,主要是三个人相比,陈尧简直像是为问询而生的存在。他的长相不是侯朗那种带有攻击性的帅气,脾气也不像顾疏放乖戾,这种清粥小菜型的长相和脾气可能不太方便他找对象,但胜在接地气,很方便他开展问询工作。
侯朗显然比他自己更明白他的优势在哪里,所以他从来不和陈尧抢“红脸”。
陈尧清了清嗓子,笑容和煦如春风:“孙煜,你别紧张啊,我们只是问你一些问题,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好。”
孙煜点了点头,算是同意配合。
“你和苏可,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女朋友。”孙煜没有扭捏,抬起头直视着陈尧的眼睛,一字一句回答说,“高一的时候确定的关系。”
陈尧没想到孙煜会这么配合,他凝望着孙煜,沉声问:“你觉得苏可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煜垂眸,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胸口平静的起伏着,神情认真,仿佛在思考一道难度极高的数学题。曾祥刚想开口催促,顾疏放抢在他开口前抬手制止,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浑浊的眼睛为发现这个房间里竟然有第四个人而震惊。
陈尧见孙煜没有回答,刚扬起和煦的笑容准备安慰一下他,孙煜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阳光,回答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
“她没有办法用简单的‘好’和‘坏’来定义。”
陈尧和侯朗相视一看,顾疏放倾身,她的声音不大,却宛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新的波澜:“她没有办法用简单的‘好坏’定义,但你可以给她一个定义。人与人的相处,先是由简到繁不断丰富对方在自己心中形象,再是由繁化简,回归本真,这个复杂的人,总会在你的生命里留下痕迹,不妨说说苏可在你心里的痕迹是什么样子的。”
孙煜深深地盯着她,手不自觉攥紧了膝盖上的布料,顾疏放坦然接受着他的目光——孙煜刚才说的话,是一句有用的废话。
地球上的每个生命如果用简单的好坏来定义无疑是耍流氓。
所谓好坏是基于一个人为制定的标准而区分出来的定义,靠近它的,是“好”;和它背驰而去的,是“坏”。
它服务于标准的制定者。
“有用”是因为,孙煜说这句话表明他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
凡是逃避的,都是最接近白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