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帝锐利的目光在这群官员身上扫来扫去,终于,他不看了。越看,他心里头的血就翻涌上来。
他招呼了吏部尚书夏则端出来,“爱卿,今年考绩安排可做好了?”
现在就问今年考绩的安排?
夏则端五十多岁的年纪,胡子都一把了,听见皇上喊自己,立马就出列,道:“已经草拟了名单,等吏部审核之后立马交由皇上审核。”
景宣帝:“今年的名单,派去台州的官员都有谁?”
台州?
夏则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何景宣帝突然拿台州府来说,不过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吏部尚书了,考绩的事情每年都要安排,这年年大体方向和人员都不会变,便立马说出了名字:“由钟侍郎带队。”
“钟侍郎?”景宣帝目光瞥向了人群里头的钟伍德,钟伍德也立马站了出来,若是有人仔细观察钟伍德的话,则能发现,他不过三十岁的年纪,走路的时候双腿竟然在打摆子,也不知道是站久了还是其他的缘故。
钟伍德出列:“启禀皇上,是微臣。”
“是你啊!”景宣帝明知故问,他怎么会不知,“刚才你那一番选贤任能的话,想来,你这么多年在台州替朕考核了不少贤能的官员吧?听说,澧县的魏悯益,澧县的老百姓都称他为魏无私?而且,澧县那贫瘠之地,这些年竟然面貌焕然一新,怎的,他这般有能有才有天下为公之心的官员一待就待了九年时间,怎么还没有挪个更重要的地方?这么好的官员,应该升任更大的官职,这样才能造福更多的老百姓嘛!”
景宣帝一脸不满道。
钟伍德吓出了一背的冷汗。他双腿抖动地厉害,竟然站都站不住了,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那魏悯益在民间口碑极好,而且当时他刚对澧县刚有了解,更是有雄心壮志要将澧县换新颜。”
夏则端也是知道的,那个在澧县一待就是九年的魏悯益,他也曾经问过钟伍德,钟伍德是这么回复他的:说是魏悯益刚了解澧县的情况,打算做出一番成就来,若是再换一个官员去澧县,又要从头熟悉澧县,如此往复,耽误的可就是澧县的发展。
“皇上,澧县在魏悯益之前,已经连续换过了不少的官员,都嫌恶澧县是个穷乡僻壤、山穷水恶的贫瘠之地,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官员能在此处干长久,唯独魏悯益,他在澧县待的时间长,对澧县有感情,自请留在澧县的,微臣经过考量之后,觉得此人能堪重任,所以便一直让他在澧县留任。”夏则端说道,“而此人也不负重托,这么多年,澧县经济繁荣,百姓富庶,他在民间也是有口皆碑。”
“所以,你们认为,他在澧县一待就是九年,没有任何的问题了?”景宣帝冷冷地看着夏则端和钟伍德。
夏则端倒觉得没问题,大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官员,要知道,当初常守农在晋昌府也一待就是七八年呢,不也是屁股没有挪一下:“微臣觉得,只要是一心为民,而且他有雄心壮志,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样并无不妥。”
“钟侍郎呢?”景宣帝看向跪在地上的钟伍德。
大殿里头放了不少的冰鉴,再加上这地上阴凉,所以便是酷暑,也不会热。可今儿个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钟伍德就跟从水里头捞出来一样,身上的官服都给汗湿了。
“回皇上的话,微臣也觉得,选贤任能,魏悯益他虽然在澧县待的时间长,但是他心中装着老百姓,留任对澧县的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景宣帝脸上的笑骤然消失,钟伍德就瞥了一眼,吓得差点没魂归西天。
“好事?”景宣帝似乎很满意钟伍德的表情,他反问了一句,然后突然将手边上的茶盏重重地殿下砸去,茶盏碎在了钟伍德的跟前,就差一点点,就砸在了钟伍德的身上。
茶盏哐当一声碎在了地上,在寂静的诡异的大殿里头仿佛一道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