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卫今朝撑得住场面,他端着一张君子端方又有帝王威仪的脸,与夏侯玉客客气气地说了些场面话,感觉就像是继父在与已经成年的继子女交谈。
夏侯玉认真说起了这场南昭国与寇国的战事。
梅雪衣一杯接一杯饮着酒水,饮至半途,后厨送来了几盆炸烤得鲜香扑鼻的雀。(吃野味是不对的,古代行军打仗不一样)
南昭的口味偏重,洒料又麻又辣,梅雪衣用酒解麻辣,不知不觉就饮过了量。
“太好吃了!”她感觉身体轻盈,心中充斥着溢出来的喜悦,忍不住扬起了下颌,冲着夏侯玉放声道,“下次还来你这儿!”
夏侯玉:“……恭候大驾。”
破妄还真?没有口腹之欲?这分明就是只醉猫、馋猫。
梅雪衣还要去倒酒,卫今朝的大手轻轻摁住了她。
“王后,适度。”声音温柔宠溺。
梅雪衣歪歪斜斜睨了他一眼:“昨日我让你适度,你适度了吗!”
卫今朝:“……”
见她动了动饱满润泽的红唇,仿佛还想再说些什么更可怕的话,卫今朝赶紧夹起一块香酥的雀肉堵住了她的嘴巴。
“唔,好吃。”
再后来,便是夏侯玉一板一拍地讲解南昭与寇国的战事,卫今朝站在凡人的角度剖析战局,他正经起来的时候就像个严厉的夫子,夏侯玉渐渐收敛了气势,神色越来越认真,就像个专心听堂的学子。
梅雪衣这个师娘一人包揽了案桌上所有的肉食与酒水,托着腮,看看夏侯玉又看看卫今朝,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饮上头了,粗劣酒水也变成了琼浆玉露。
她眯着水光荡漾的双眼,喃喃道:“这便是前生我梦寐以求的光景吧……”
从前她带着傀儡们,时而也会饮到微醉。
她记得自己是寂寞的,记得每饮一杯酒,总要把另一杯泼到地上。
她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一定是在想念卫今朝。
当时一定想过,若是他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那时候恐怕做梦都不敢想象,有那么一日,他陪在自己身边,傀儡也变回了活生生的人。
一切都那么完美。
梅雪衣忽然便情绪失控,痛哭出声:“我圆满了……死亦无憾!”
卫今朝揽住了她的肩,心中抽搐着疼痛。从前她做魔修时,他知道她是潇洒肆意的,他一度以为她已经忘记了他,这让他既心酸又欣慰。虽然执念焚心,但他由衷地希望她忘掉他——背负着那样的过往前行,实在是太苦也太累了。
最终,他终于知道她没有忘记。而在这一刻,他更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她心中那些激烈的、沸腾的、从未冷却过的悲恸与爱。
周遭隐有破裂之兆,营帐、案桌、酒盅、残酒,以及三个人的面容。
卫今朝将梅雪衣死死摁在怀里,哑声在她耳畔疾疾道:“这就满足了么?竹和白,不要了?”
梅雪衣瞬间出了一身冷汗,醉意吓跑了一小半,紧张地瞪圆了眼睛:“沈修竹的事,陛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震荡和崩溃停止下来。
梅雪衣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她醉眼朦胧地看看左右,机智地顺势转移了话题:“陛下,方才又……?”
坐在对面的夏侯玉猛然立起身来,双眸大睁,瞳仁在细细碎碎地震颤。
“这不是地震,这是什么!”
周遭的一切都在崩溃,死物和活人,都散成齑粉……这已远远超出了夏侯玉的理解范围。
散成粉尘的东西,怎么还可以原模原样地复原?
没有疼痛,没有任何异样,就像是打碎了水中倒影,待水面平复,它又恢复如常。
“不怕不怕,”梅雪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摁住夏侯玉的肩膀,把她摁坐回去,“小事情,我……会解决!”
她重重地拍自己的胸脯,拍得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