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
舒沅:“就是以前教我们班数学那个朱老师,朱扬帆。很中二,特别爱带我们喊口号,都说他做副班主任比班主任还认真那个。”
她踩他的记忆点,永远一踩一个准。果不其然,提起“喊口号”,蒋成的记忆终于回笼了那么一星半点——虽然从表情判断,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然而舒沅也没细想,见他终于能把人对号入座,便继续追问:“你去吗?就下周三,27号。”
她问得急。蒋成只得放下碗筷,现翻了下方忍前一天发来的行程报备。
不消细看,那密密麻麻、放大也找不出空隙的会议日程确实和平时毫无差别,只舒沅眼角余光一瞥,似乎看见某处格外空出来突兀的一块。
她瞥见几个没头没尾的字眼,莫名觉得稀奇。刚想凑过去看清楚,蒋成却瞬间反应迅速,把手机反盖。
“周三可能不行。”
“公司有事?”
“嗯,下周要去一趟新加坡,那边招标的事进行得不是很顺利。老头……爸让我过去看一下情况,最快也要星期六才能回国。”
他那句“老头子”咽下的时机微妙。
掩饰似的,又轻咳两声,重新拿起汤勺。
这次端的却是舒沅的碗,一勺两勺,盛满,放下——也不知道平日里常笑她减肥成痴的是谁,这会儿倒开始不经意催她长胖,还不够,又别别扭扭话音一转,问起:“大学的时候,我们去新加坡玩,你不是一直惦记那边什么沙叻和肉骨茶之类的吗?那次公司有事,回来得急,不如这次到那请个本地厨师回来。”
“……哈?”
“因为我看你好像最近胃口不太好,是不是换个别的口味会好点。”
他总是这么先入为主的确信她常年爱着同一样事物且永恒不变,西班牙菜如此,肉骨茶也一样,在自以为是的基础上自己感动自己。
舒沅张了张嘴,本想提一句:年前她早已和蒋母去过新加坡一趟,结果在那吃了一顿沙叻火锅吐了大半夜,急性肠胃炎进医院,此后便再也不想吃那风味。
【我还给你打电话说过这件事啊?】
【你还让方忍帮忙联系医院,都忘记了吗?】
然而,她看向他,忽而说不出口。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呢?局促的,欲盖弥彰的?暗藏温柔的,抑或小心翼翼的?
都不是。
奇奇怪怪的,舒沅倒蓦地想起了从前奶奶家里养的那只大黑猫——那只养了好多年都不亲人,不让抱,甚至有一天晚上她摸黑起来上厕所,一不小心险些踩到猫身上,还被它在腿上挠了个鲜血淋漓,一点都不爪下留情的大黑猫。
她被伤之后,家里人都说这是只野了性子的猫,就连一向把它当宝贝惯着的奶奶,也起了扔掉这只猫的心思。
舒沅从医院回家时,大黑猫一如既往睡在阳台上的猫窝,面前是一点没动过的罐头猫粮。阳台门紧紧锁着,奶奶说吃完这一顿就把它送走,不知它是不是听懂了,一口肉也不肯吃,也不肯动,直到舒沅隔着阳台门和它面对面蹲下。
猫看着她,她也看着猫。从前它常对她理也不理踩,想起来就占着她的腿睡觉,想不起来就冲她哈气。然而这天,它忽然细声细气,冲她“喵”了一声。一声之后又一声,它走过来,挠着玻璃门。
但这依旧没有改变它的结局。第二天,猫便被奶奶坚定地送走了。
哪怕她也曾许多次表达过没关系、再多给它一次机会,可是奶奶说:“五六天你养不熟,那是你的问题,五六年都养不熟,沅沅,那就是猫的问题了——带不亲你养着干什么呢?”
哪怕猫陪伴奶奶最久,它走了最难过的人也是奶奶,可是奶奶说,无论人还是动物,你付出的感情多了,总希望他是能懂的。可是如果他怎么也教不会,或者教会了还是克服不了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