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下颌微扬,“自然。”
霍危楼淡声道:“那你们作何打算?如今李玉昶死了,你二人虽然还是死契之身,可到底少了许多桎梏,他死的古怪,是否是你与宋媚娘合谋害死了他?”
卢青面色大变,昨日还是查问宋媚娘和月娘,今日怎查问到了他身上?
卢青忙道:“自然不是,侯爷明鉴,小人虽爱慕宋姐姐,可宋姐姐……宋姐姐心知李玉昶不会放她,因此不敢想以后,亦从不与在下有何许诺。”
卢青说着,神色苦楚起来,“李玉昶对唱生角儿的并不算严苛,此前已有人赎身离开的,宋姐姐只想着让小人早些攒够银子离开玉春班,她是不会走的。”
“可她此前却与李玉昶吵闹过,说她想赎身。”
卢青惨然一笑,“这些都是假的……宋姐姐不过是不想再登台罢了,所以她多次惹怒了李玉昶,可李玉昶即便对她着恼,却还是不令她安歇。”
霍危楼凝眸,“那她嗓子倒了之事是真是假?”
卢青略一犹豫,想了想,似乎觉得此问与案情无关,便道:“宋姐姐天生便是好嗓子,多年来更是精心保养,别人过了二十三四便少了那股子清丽,可她却并非如此,她怎么会倒嗓子呢?只要她想,她可以一直唱下去……”
卢青说着说着,面上竟露出痴迷之状,任是谁都看得出,他不仅爱慕宋媚娘,更欣赏艳羡她在戏曲上的禀赋,宋媚娘既是他师父,亦是他心中爱侣,因此他神色很是前程。
“既是如此,她为何跳江?”霍危楼冷冷一哂,“看来你待她情重,她待你却是寻常,她若记挂着你,自然不会一怒之下跳江。”
卢青却并不被此言激怒,他苦笑一瞬,“这是小人一早便知的,小人在宋姐姐心底,便是连月娘也比不上的,只是小人并不在意,小人仰慕于她,莫说她还回应小人一二,便是不理会小人,小人也依然喜爱她。”
说至此,他面上又生了两分愤怒,“她之所以跳江,乃是李玉昶逼迫她,这一切,都要怪李玉昶……”
霍危楼逼视着卢青,“可你刚才还说,她嗓子倒了并非是真,而她早已不想登台,那夜她跳江,在外人眼底,皆是因李玉昶不重视她,当着众人不给她脸面,如今听你此言,这些,不正是他所求吗?”
卢青哪里想到这一节上去,听霍危楼这般问,方才懊悔无比,“她……那她……”
他似乎也想不到宋媚娘到底为何跳江,眼珠转了半天也未想到个合理的说辞,霍危楼便又问:“那天夜里,你到底有没有见到宋媚娘?”
卢青唇角一动便要开口,霍危楼却骤然语声一寒,“你最好说实话,本侯看你还算有情有义,此前若有虚言可放你一马,不过从此刻起,但有一个字作假,本侯再不轻饶了。”
卢青即将出口的话便僵在了唇角,一看他此等神色,霍危楼眼底便一抹看破一切的嘲弄,卢青见状,便知是他心性不够什么都藏不住了,他垂着脑袋,背脊亦佝偻了几分,“是……小人并未看到宋姐姐,只和月娘说了话,月娘当时说宋姐姐已经睡下小人方才离去。”
既不曾亲眼见到人,那便极有可能是宋媚娘故意如此,好为自己添一个人证,霍危楼令人将卢青带去看押起来,又问了昨夜柳慧娘几人如何。
路柯便道:“柳慧娘半夜咿咿呀呀的唱戏,月娘和宋媚娘倒是十分安静。”
霍危楼沉吟片刻,“当着宋媚娘的面将月娘带来一楼看管。”
路柯如何不知霍危楼之意,立刻便应声而去。
霍危楼最是会拿捏人心,宋媚娘与月娘关系本就亲厚,可若只是姐妹,月娘于她而言便没有那般重要,可如果二人为母女,没有什么比女儿更令她挂心。
杀人诛心,霍危楼此番诛的便是宋媚娘为母之心,虽则残忍,可此案证据极少,宋媚娘不显山不露水,唯有此法能令她自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