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湄见状,难免焦躁起来。她趁着屋内四下无人,将苏水江从床底下拖了出来,扯着他的耳朵怒气冲冲道:“你是不是给我假药了?”
苏水江十分冤枉,他左躲右闪,终于挣脱,然后揉着自己被苏水湄狠狠转了一圈后,变得通红的耳朵,“药当然是真的,不然他现在早就死了。”
“可他怎么还没醒?”
“谁知道呢。”苏水江摊手。
苏水湄焦虑蹙眉。正巧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苏水江立刻又识相的钻回了床底下。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红香,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陌生的婆子。
红香让出身后的婆子,与苏水湄道:“这是我派去跟踪绿芽的。”
那婆子上前,与红香和苏水湄行礼,然后压低声音道:“奴婢眼看着那绿芽进了东厂。”
“东厂?”苏水湄露出些微讶异,并不十分吃惊,她早已猜到几分。
陆不言虽已变成了没有爪牙的兽,但兽毕竟是兽,像东珠这样的人,最喜欢的是斩草除根,而非放虎归山。
那婆子继续,“奴婢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绿芽出来,反倒是一个锦衣卫抱了一个席子出来。奴婢就跟着那锦衣卫走了一段路。到了京师城外的乱葬岗,奴婢拨开那席子一看,里头可不就是绿芽那丫头嘛。”
“死了?”红香问。
“是啊,被捅了一刀,全身都是血。”婆子有些后怕。
被杀了?苏水湄下意识攥紧双拳,问那婆子,“绿芽还有什么亲人吗?”
“她只一个娘,没别人了。”
“那她娘呢?”
婆子想了想,然后摇头,“说来也奇怪,绿芽这丫头以前是顶孝顺的,每日里都要将厨房剩下来的那些好东西带回去给她娘。这段日子却不见她带回去,奴婢也问过她,她只说她娘身子不好,吃不了。奴婢觉得这身子不好才应该补补呢。”婆子话多,一说就刹不住车。
苏水湄听完这些话,大概便也了解了。
绿芽的娘定是被东珠抓去,用来威胁她下毒害陆不言了。如今绿芽死了,她娘估计也……苏水湄轻轻摇头,是为命,也是为这残酷的世道。
“真是岂有此理!”红香气红了眼,“那阉人简直是胆大妄为,我要将这件事告诉主母去!”
红香气冲冲的去寻周氏,走到一半又转头回来提醒苏水湄,“别让旁人靠近郎君,就算是太医来了,都要等我回来。”过了慌乱期,红香也镇定下来,开始有条理的警惕起来。
“嗯。”苏水湄郑重点头。
红香见状,这才放心离开。
那婆子也赶忙退了下去。
红香与婆子两人一走,屋内瞬时一静,连尘埃飘落之景都似乎明朗起来。
苏水湄站在屋内,垂眸看向陆不言。
男人身形单薄地睡在榻上,双手隔着被褥置于腹前,能明显看到其右手之上的狰狞伤口。
苏水湄心头一酸,她突然就明白了陆不言的意思。
若是她身处于这尔虞我诈、朝不保夕的境地之中,定然也不想连累别人。可即便如此,在此淤泥深潭之中,若是有个人能站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陪着她,那该是何等的温暖与坚强。
想到这里,苏水湄的心性突然更加坚定。
她知道,陆不言不是不想要她,而是不敢要她。他太爱她,他太怕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了,所以他选择放手。
可他是这样怕,她又何尝不是。
“你是个自私的男人。”苏水湄歪头,红着眼,吸了吸小鼻子,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小娘子柔软的指尖顺着他的鼻子往下滑,落到唇上。
男人许久未饮水,嘴唇都起皮了。
苏水湄用帕子浸了水,轻轻地擦拭在他唇上。
苏水江从下面爬出来,看到满脸温柔、满目爱意的苏水湄,不自觉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