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文芯哑了,不会说话了,否则就以她之前的性子,不知道和旁人吵了多少架了,现在她听到这些话,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自家主子千万别听见。
可是当所有人都知道的时候,作为当事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异样,之前自己宫中的婢女告诉她朝堂之上的事,被常禄狠狠的教训了一番,现在是怎么问也不会说了。卫婵沅干脆趁几个贴身宫婢不注意的时候,换上了宫婢的衣服,来到皇太后寝宫周围转了一圈,就什么都知道了。
当她听到这些传言时,终于明白为什么整个晟朝都知道的事情,唯独她自己不能知道了。的确,如果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她宁可什么都不知道。
她真的迷惑了,不明白为什么一切都变成了这样,就因为她没有为皇家诞下子嗣吗?不,不仅仅是这样,还因为她蛊惑陛下独宠她一人,丝毫不顾及晟朝的血脉延续,一国之君为了她公然不听劝谏。
说什么妖星,说什么术法,她若当真有那个本事,早就先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了,何苦承受经脉逆行的痛苦。
真是可笑呀,她一辈子与人为善,从不曾做过丝毫伤害他人的事情,到头来,全天下的人都盼着自己死。
被所有人诅咒,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一种怎样的悲凉。
怪不得呀,怪不得无言说她不能承受这至高荣耀,原来那老和尚即使是圆寂了,都留下了如此准确的预言。
究竟是哪里错了?一开始她想不通,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后,她大概也能想明白了。
为了不被陈逾白察觉,她只能继续装作不知道,每天都是笑脸相迎,而陈逾白也会花更多的心思陪着她,似乎外面的所有一切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她想,就这样厚着脸皮装聋作哑的直到她去了夜台也不错。
直到一日,卫瑞阳上奏要见女儿,陈逾白准奏,并给了他们充足相处的时间。
在紫宸殿的东偏殿中,卫瑞阳神情凝重,他端过卫婵沅递到他手里的茶杯说道:“阿沅,我们卫家世代受皇家恩惠,先祖曾跟着本朝开国皇帝一同征战疆场,不论是你姑母还是先辈女眷嫁进宫,都受到历代皇帝赞誉,在朝臣和百姓中也多以贤良为称。”
“我们卫家的后代,对晟朝那是一片忠心,我本以为陛下疼你爱你宠你是你的福分,现在看来,却像是你的劫数,为父这几日都不曾合过眼,既担心你的身体,又自觉愧对列祖列宗。”
“爹爹,那些传言,阿沅是知道的。”对自己的爹爹,她觉得不用隐瞒。
卫瑞阳轻声叹气,“这几日我食不下咽寝不能寐,你又如何能好得了?阿沅,你实话告诉爹爹,你还能有多少时日?”
“大概三四月吧。”卫婵沅说的很平静。
卫瑞阳心头一紧,“女儿,你可曾劝过陛下纳妃?”
“是的。但陛下拒绝了。”
卫瑞阳抬头看了一会窗外,回头说道:“女儿呀,我见陛下并不知你已经知道了,还想着让你能开开心心度过最后的日子。可你们都是局中人看不清,为了这三四个月,你要背负妖星的骂名,陛下要被说成不顾皇家血脉传承一意孤行不听谏言的昏君,实在不值得。”
“你若不在皇家,不在陛下身边,妖星之说便不成立。贪恋这三四月的欢愉有什么意义呢?”
卫婵沅惊住,贪恋欢愉,这句话为何听着这么熟悉?无言!是无言说过,她以前总觉得自己在这件事里,没有任何抉择的权利,现在听见父亲如此说,才发现,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陈逾白,越是到了生命的最后,越想要和他一起度过。
她以为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纳妃,却不想,其实另有他法。
卫瑞阳起身,“我是你的爹爹,也是卫家的当家,更是晟朝的臣子,我是希望你们都好的,失去了你二哥,如今又要失去你,我怎能不难过,但我知道,这是我必须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