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让轻声说道:“要我陪着过春节?”
沈知知托人递给他的纸条,他一出宫就看了,笔力不稳,当初也不知为何非要去练那沈煜的字,把原本苍劲有力的字模仿的像是像,但却少了蓬勃之气。
有这么一手字了,在大晋应该找不到第二个。
纸上写着:沈知知要顾让陪。
寥寥几字让他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
沈知知声带有些疼,不想说话,但是写字真的好累呀,她尝试着开口,声音又细又软:“陪你过年。”
顾让呼吸一滞,有些失笑。
皇家人最注重仪式感,每到新春佳节宫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他虽贵为皇子,可是不受宠连一个奴才不如。
皇后不喜他,便也不会在皇上面前提起他,皇上顾及皇后便也不会请他过去。
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新春佳节的概念,后来他去了边疆,出生入死,和兄弟们一起过的那几年算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了。
上一辈子他看透了人情冷暖。
这一辈子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掉进了沈知知的陷阱,若是说上一世他为了玉釉良甘愿将自己身处险境,那是迫于天道;那这一世呢,他以为他浴血重生,不为情所动,那沈知知算什么呢?
沈知知拉着顾让坐在桌前:“吃火锅。”
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你肯定没吃过。”
她尽量的减少自己说话的字数。
红白的汤料被铁皮相隔,沈知知夹起桌上的一片肉片,在锅里涮了涮,过了半响拿出来,放进顾让的碗里。
沈知知嗓子还没好全,但是还是放着一个盛着银耳羹的小碗。
她瞧着顾让碗里的肉片流口水,火锅啊,是火锅!
顾让这一餐吃了许多,他平日不喜吃辣,今日倒是吃了不少,主要是感觉自己在吃沈知知吃不到的东西的时候格外有胃口。
特别是吃红油比吃白汤,沈知知的眼神更为炽热。
吃完火锅后沈知知让福苹将今日写的天灯都拿出来,她写了好多,全是夸顾让的。
她要全都放到天上去,让老天爷给顾让一个好的结局。
原本冷清的后院被火红的一片孔明灯照亮,沈知知回望身后的男子。
时间过得好快呀,初见他时还是一个落魄的清倌,如今蟒袍加身,负手立在那里,彷佛一个初入人间的谪仙一般,矜贵又张扬。
微微抬眸看着缓缓飞向夜空的天灯,暖黄的光将他黝黑的眸子染上了暖色,眸子里流泻出斑驳又细碎的光华。
沈知知将手里最后一盏孔明灯点燃,转身走到顾让面前,踮了踮脚尖,“孔明灯又称作传信灯,我将这些祝福全都送到天上去,让老天爷好好保佑你。”
这是今日沈知知说的最长的话,说的很慢,一字一句想要刻进顾让的骨子里似的。
顾让微微敛眸,柔软的声音穿透他的心脏,硬生生的凿出一个洞,将那些不属于他的温暖全都灌进他的身体里。
他轻轻的将沈知知腰间的衣带勾住,小姑娘便落进他的怀里。
沈知知耳朵贴着顾让的胸口处,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男子胸膛清晰有力的心跳。
好听的嗓音在沈知知的发顶传来,声带琼过胸腔有些轻微的震动。
“可是,沈知知,我不信老天爷。”他声音沙哑,淡淡的说道。
“那便信我吧。”
沈知知想要顾让幸福呀。
“是吗?”顾让的手覆在她的脑后,微微抬手让她仰头看着他。
“那便嫁给奴吧。”他贴在沈知知的脸颊上,声音温和带着些许乞求。
沈知知微愣了一下,这是今日顾让第二次提起了,她不曾有过男女之情,嫁人对她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都是一副病弱的身体,她不知自己何时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