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好冷。”
阿凉打着哆嗦推开木门,跌跌撞撞的行了进来,眉间发间已是落满了晶莹剔透的霜雪。
又一阵刺骨的寒风侵袭而至,如冰刀一般割在阿凉的脸上,让他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个寒颤。
忙不迭地用力将木门关紧,阿凉转身坐回破旧的木榻之上,扯过一块满是脏污的棉布盖在腿上,这才稍稍暖和了一点。
“这生不如死的日子啥时才是个头啊。”
环视着家徒四壁的简陋木屋,阿凉裹紧了身上的棉布,长长叹了口气,眉宇之间尽是凄苦的哀愁之色。
自从太楚疆域划分八大小域以来,为了争夺疆域之内仅有的五条微型气脉,八大域主之间纷争不断,每一域的边境之处都建起了巍峨高耸的城墙,在如此剧烈的冲突之中,或死或伤的生灵不计其数。
诡异的是,季家嫡系之人却几乎从来都不出太楚疆域深处的太楚古城,对于八大小域之间的诸多龌龊之事更是恍若未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阿凉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民,可就在一年之前,一只狰狞凶恶的厉鬼来到了这座与世无争的小山村,将村中的一百余户人家尽数抓了去。
老人妇人、男童女童尽皆被其当做了饱腹之食,最终只余了数十个青壮年男丁,在这厉鬼的胁迫之下前往数里之外的沼水之畔,没日没夜的搬运着石料木块,稍有不慎便会惨死在鬼爪之下。
这一年以来,随着季家的逐渐放权,八大域主对座下生灵的约束愈加松懈,不仅许多鬼物纷纷肆意虐杀凡俗之人,甚至就连一些妖将灵将、人族散修,都开始肆无忌惮的占据那些凡俗之人的灵田、灵谷,各自划出一片区域作威作福。
“村子里一百余户人家、两百多口人,短短一年间竟是只剩了寥寥十余个男丁苟活,这世道如此惨淡,恶鬼横行、妖灵肆虐,为何渡月尊神神上却从来都不曾显灵?”
阿凉思衬之间,双目之中竟是垂下泪来。
这一年以来,那只厉鬼从来都不给他们任何饭食,村子里的数十个男丁没有办法,只有在每日深夜歇息之时才能前往沼水之内捉一些鱼虾勉强果腹,许多人捉不到鱼虾,仅有的灵田灵谷又被厉鬼所占据,竟是生生饿死、累死在了绍水之畔。
与阿凉所在村庄遭遇相同的村子还有十余个,皆是被这只厉鬼所掳来充当苦力,厉鬼虽然仅有一只,可这数千个凡俗之人都是乡野土夫,在它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如今阿凉的村子只剩了十几人,其余的村子亦是好不到哪里去,那厉鬼却仿佛并不在乎此事,毕竟其所负责的绍水城阁已是建造的七七八八,即便这些凡俗之人尽数死光,厉鬼凭借此时的建造进度也能够勉强交差。
“渡月尊神神上,作为太楚疆域的土地神祇,为何任由我等被恶鬼屠戮!?”刺骨的寒风自木门的缝隙之中刮了进来,阿凉被冻得双唇颤抖,痛苦无比的跪在了地上,怒瞪着木榻角落一个粗糙无比的木质雕像。
那雕像只是一个雏形,其上的彩绘亦是极为丑陋,只有木雕背面的一行小字昭显出了其真正的身份。
渡月土地尊神。
世道纷乱,此雕像乃是阿凉自己亲手所刻,每日生不如死的从绍水之畔归来,这雕像便是他唯一的精神依靠。
阿凉一直都坚信,渡月土地尊神终有一日会显化而出,遮天蔽日的浩荡神力镇压而下,将这些恶毒的魑魅魍魉尽数碾杀,重还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可昨日忽然天降大雪,村子里仅剩的十余人又被生生冻死了数人,阿凉胜在年轻力壮,在冰雪之中强撑着搬完青石木料,浑浑噩噩之间勉强回到了家中。
只是若这风雪还不停歇,阿凉的破旧木屋之内又没有火种,即便以他强壮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根本不可能抗过今夜这冰冷无情的风雪。
不知过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