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都明亮无比的屋子,今日却连一根烛火都未点,只有院子里和廊下的风灯在半空拂动,半明不亮的黑夜下,姬朝宗俊美的脸有些不辨情绪,好一会,他才开口,“知道了。”说完便径直往前走去,到门前的时候,正好看见半夏在外头劝顾攸宁,“姑娘,您好歹吃口饭,嬷嬷给您包了您最喜欢的鸡丝馄饨,这会还热乎着。”
“我来吧。”
听到这熟悉的男声,半夏连忙回头给他请安,而后任由姬朝宗接过汤碗。
姬朝宗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下门,同里头的人说道:“阿宁,我进来了。”
还是没有回声。
姬朝宗也未说别的,直接推门进去。
屋子里很黑,他是在门口适应了一会里头的光线才重新睁开眼,循过屋中,瞧见软榻上的身影,心下稍松一口气,他刚提步进去,就听到一道沙哑的女声,“别点灯。”
脚步一顿,姬朝宗轻轻嗯了一声,“好,不点。”
他把手中的鸡丝馄饨先放在桌子上,而后直接朝软榻走去,大概是从小习武的原因,纵使身处黑暗之中他也走得和平时一样,刚刚挨着软榻坐下还未说话,原本抱着膝盖低头坐着的身影突然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差点没坐稳。
姬朝宗手往茶案上撑了下才把人牢牢抱住。
大概猜到了她反常的原因,姬朝宗也没问她,只是抱着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反倒是顾攸宁在这静默的情况下,哑着嗓音开了口,“我今日去见过泰叔了。”
“嗯,扶风和我说了。”
顾攸宁继续说,“他把文香兰和她儿子从宁阳带回来了。”
知道这是当年顾廷抚副将魏庆武的家人,姬朝宗便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这回顾攸宁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她说魏庆武的确和宁王勾结,她说那些家中找到的谋逆信就是魏庆武放出去的,她还说……”
抓着姬朝宗胳膊的手突然收紧。
姬朝宗能够感受到她的力道有多大,那修过很久又重新长出来的指甲此时就透过衣裳陷在他的皮肉里,有些疼,可他却动也没动,甚至还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似乎是在用这个动作无声宽慰她,让她别怕。
直到怀中少女紧绷的身形慢慢放松,她先前未完的话也终于重新吐出来了,“她还说那些信出现在魏家的时候,顾廷抚曾去过魏家。”
见她称呼都改了,便知她应该是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姬朝宗薄唇微抿,问她,“是他做的?”
“我开始也不信,可我回来后把我之前从家里带来的画卷都翻了一遍,找到了我七岁那年捡到的那幅画……”小时候随手和其余画卷放在一起,后来也就忘记还给二叔了,加上那画并不值钱,当初自然也就没被她卖掉,上回从顾家出来的时候,她把那画和爹娘的那些画放在一起。
她今日把那幅画和爹爹的画仔细比较,无论是字还是形,甚至就连一些细节都一模一样。
例如爹爹写字的时候总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撇捺的末端总会无意识地往旁边延伸一点……若不是当初爹爹明确表示这画不是他的,即使她现在再打开也只会认为是爹爹所画。
“顾廷抚最初练字的时候是爹爹教的,所以两人的字,就连习惯都是一模一样。”
“只是后来顾廷抚请了其他的书法先生,改了自己原本的字。”
这倒是姬朝宗不知道的事,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和宁王勾结的人就很明显了,兵部,和顾廷轩一模一样的字……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少女,他犹豫一瞬还是开了口,“今天我收到了乌恒国从前那位二皇子的来信。”
听到这话,顾攸宁立刻抬了头,“他怎么说?”
她眼中还盛着一片水汽,雾蒙蒙地看不到里头的情绪,但红唇紧抿,再无先前的软弱。
把袖子里的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