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着床上的季明决,沈夫人刚才的苦口婆心又在眼前浮现:“殿下,逢之他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实在是受不起您的抬爱啊。”
“逢之与表妹自小便是青梅竹马,念念是他看着长大的姑娘,这婚事……逢之他死去的爹已经做了主啊。”
沈夫人的话提醒了她,本朝祖制,驸马不得掌握任何实权,几乎与权力无关。季明决自寒微走来,自然不可能为了她放弃权势。
就算是她自己,能狠下心斩断季明决的仕途吗?
长公主胸口憋了一股浊气,她再看一眼那刺眼的鹅黄身影,终于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屋内的沈念念终于直起腰。表哥五感灵敏,她只有趁着表哥受伤昏迷之时,才敢靠近一二做出亲热的假象来,所幸长公主并未进来查看。
前次自从她受茉贵人所邀进宫游玩,不想回宫后不久,表哥就把她远嫁到河北去。她在夫家吃尽苦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了回来,姑母心疼自己,表哥这下于情于理都不能再把她推开了。
再想到太后娘娘的承诺,沈念念更是心潮澎湃……她一定能嫁给表哥的!
☆、第 48 章
与此同时,刘信陵匆匆赶到行宫的佛堂中,将绣春刀狠狠砸在木桌上,怒道:“是你告诉长公主的?”他虽在质问,口气中却全是肯定。
云鸣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道:“世子车马奔波,先喝杯茶吧。”
刘信陵以刀鞘震碎那瓷杯,淡色茶水洒了满桌,道:“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害她!”
他前次随军上前线,最近两方暂时停战才得以喘息一口气,谁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长公主留在行宫中,尚有他的人保护,可一旦出了这地界,长公主如何躲得过太后的爪牙!
茶水顺着桌沿淅淅沥沥地滴下,云鸣以一方素白棉布将其擦干,这才抬眼淡淡道:“殿下自有定夺。”
刘信陵正是知道京仪随那人去了季府才会如此恼怒,低身扯住云鸣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在耍什么把戏。”
他早先随季明决一同进京,言语行动中处处撮合京仪和季明决,刘信陵冷眼旁观,早就看他不顺眼。
气氛剑拔弩张。
云鸣眉尾微扬,神情的波动令他终于有些烟火气,纵使一身袈裟,也掩不住从前世家公子的风流模样。他只笑道:“长公主现下平平安安,世子何必恼怒至此?”
刘信陵被问得哑口无言,嫉妒混杂着愤怒,几乎就要喷薄而出。他恼怒什么?他从小就认定京仪是他的表妹,以后也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从没想过京仪会嫁给别人!
直到季明决出现。他像一个入侵者,高调宣布他的所有权,强势夺走京仪的所有注目。当听到京仪唤他哥哥时,刘信陵承认自己嫉妒得发疯!
手腕上突然一凉,竟是一串佛珠系到了手腕上。刘信陵从回忆中抽身,稍稍稳定住心神,放开抓住衣领的手,冷声道:“你干什么!”作势就要脱下那佛珠。
云鸣一手整理着衣领,一边抬手止住他的动作,道:“世子,心魔难除,你执念过重,反深陷迷雾中更难参透‘放下’二字。”
刘信陵的俊脸上突然出现古怪的表情,他凑近两分,盯着云鸣的眸子,道:“季明决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请动大师来为他做说客?”
云鸣抬眸与他回望,眸中只有出家人众生平等、慈悲为怀的淡漠,毫无情绪波动,道:“此事无关季公子,皆是世子您的前世所念罢了。”
桀骜不驯的少年郎直起身,冷笑起来,“我的前世所念?我可能把京仪让给他吗!”说罢,一摔袖转身离开。
……
翌日清晨,季明决正靠在床头审阅战事线报。他此前是中毒才会昏迷不醒,若是撑着身子回前线,反而容易给地方可乘之机,故他干脆在京城远远遥控操纵着战争走势。
正当他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