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可是一死一大片。
高屠户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儿想磨身往回去,不往前走了。
可是?唉,能回去又何必走到这一步!
回去就面临哄抢占家的难民、乱兵,以及平时当二混子现在干打砸抢的强盗。
他们是手无寸铁的农民,怎敌得过。
人到了这一步,说句实在的,有些亲属都信不了。以前,虽没亲身经历过,但是也听说过多少起,别人还没等抢上门,被亲属们抢粮围攻害死的。
只要家里有余粮,就是原罪,就是被人害的催命符,回不去了。
宋福生说:“这只是我猜的,先有个心理准备吧。今个儿,牲口们只要还没累倒下,咱们累到瘸腿也要跟着往前走。总之,尽量快点离开这片区域,大伙做好摸黑准备吧。就不知娃们能不能受的住,唉!”
第八十四章 耍赖(一更)
晚上八点多钟。
钱米寿紧紧拉住宋福生的大手,小腿踉踉跄跄地跟在宋福生身边走。
边走边借着火把的光,时不时仰头看向宋福生,心想:
姑父,你怎还不提要给我背起来的事呢?你快提呀,我要走不动啦。
宋福生早就发现钱米寿在一眼眼看他,只是装傻而已。
心想:米寿啊,你能坚持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尽量自力更生。
不是姑父不想背你,是姑父自个儿也要走不动了,都要走报废了。
与此同时,马老太在第五次探头,眼巴巴地看向瘫在骡子车里的宋茯苓。
宋茯苓发现她奶又在盼她主动下车,麻溜用两只胳膊打叉,又不停摇头,明确拒绝了下。
马老太实在是坚持不住,又不能硬给小孙女薅下来,只能急中生智喊道:“那个牛掌柜,牛掌柜?你赶车那块,还能不能匀出个位置了?”
牛掌柜先是挥动下鞭子,狠抽在慢吞吞不肯挪步的骡子身上,抽完这才探身回眸,苦着脸道:
“老太太啊,我早就在车下走了,骡子也已经走不动,不能再往它身上承重,它眼瞅着就要累死。”
马老太听完,差点绝望的一屁蛋坐地上。
就在马老太两腿颤动、真的要软倒在地时,宋茯苓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才喊道:“奶,你上来吧,我下去。”
“嗳?嗳,来了来啦!”
骡车停下,马老太爬进车厢,宋茯苓下去,俩人侧身交换位置。
不过,宋茯苓在侧身下车时又哭了,这一天里,她已经哭了两次。
拽着她奶衣袖万般不舍哭道:“奶,你知道吗?其实我是真的真的不想下去。”
马老太掰开小孙女抓她衣袖的手,本想说,你等奶歇半响的,就半响,奶还给你倒地方,中不。
可是?
唉,不是她心狠不疼孩子,只是小孙女屁蛋子太沉,上来就不下去,一叫脑瓜就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在车下连续走了仨钟头,仨钟头啊,嗳呦老天爷,差点没走死她。
马老太嘴唇动了动,最终啥也没说出来,心话儿:先不保证了,待会儿的事,不行待会再议吧。
而这次宋茯苓哭,是有好多伴一起陪同。
比如,第二台骡子车里,车里的宋金宝就在耍赖哭道:“我已经睡着了,我已经睡觉了,谁也别叫我。”
宋福喜气的,差点停下手推车过来揍他:“给我滚下来,让你二姐上去。你二姐腿摔坏了,你能不能懂点儿事!”
朱氏不乐意了,越骂她宝贝儿子越闹心,拧二丫耳朵小声骂道:“你怎么走个路还能摔倒,看你爹骂金宝,你满意啦?”
二丫一脸的泪,她满意什么了?她也不想摔倒的好嘛,那腿沉的不听使唤,她也没招啊,脚底一拌就摔了。
田老太太和宋金宝同车。看宋金宝又哭又闹,二丫也在车外面直抹泪,宋福喜还不停地骂孩子,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