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外头雪刚停。”李渭亦是起身,“火快熄了,我去找点树枝。”
雪的确停了,灰蓝的天冻的如同冰晶,星月皆不见,只有满地的雪,将这夜照的清凌凌的透彻。
“我同你一块去。”春天裹紧羊裘,跺跺脚,呵气吐出一片白雾。
“外头很冷,你在这里待着,水囊里的水已经结冰,烧点雪水。”李渭将箭囊背上,“我很快回来。”
“早点回来。”她追着他出去,见李渭消失在皑皑白雪只见,再看四周,新雪厚如毯,被冷风压的严实,两匹马儿身上都落了雪,追雷精神尚好,她的枣红马已是精神恹恹,仆伏在地。
春天哆嗦着替马儿拍去背上落雪,又忙去烧水,不多时,见李渭抱着柴火,一手还拎着几只黑乎乎的东西回来。
李渭拍拍身上落雪,将手中东西扬起给春天看,挑眉笑:“运气真好,正遇到几只雪停出来觅食的土耗子。”
春天一看,李渭手中正是几只灰不溜秋的绒毛老鼠,小眼如豆,身躯肥胖,十分不好看的模样,嫌弃且犹豫的问:“能吃吗?”
“这是吃草根和草籽长大的田鼠,和臭水沟里的老鼠不一样,味道很不错。”
门口有两匹马儿的马粪,已然冻的硬邦邦的,李渭也捡了回来,投入火中燃烧,篝火烧的旺盛了些,架上火上的土耗子剥了皮,被火苗一燎,滋滋的油星往下滴溅,浓郁的烤肉香气也逐渐往上冒腾,春天吸一口气,只觉腹中都是馋虫,而后再咬入嘴中,确实是肉质肥厚,油花喷香,味道极好。
篝火旺盛,饮过热汤,又有油水果腹,确实把寒意驱散了几分,之前又睡了一觉,这时尚且不困,春天就捡着湿柴,一根根放在火上烘干。
寂静之间,洞外的追雷突然躁动起来,长嘶一声,其后枣带着红马也连连嘶鸣。
李渭兀的停住酒囊,快步迈了出去。
夜色静悄悄的,雪地里空无一物,春天瞧见李渭向前走出几步,而后半蹲,凝视着雪地,她亦跟随而上,雪地上有三两行极浅的爪迹。
她瞧见李渭的面容分外的平静,嘴角却抿了起来,只在冷泉驿看过他这样的神色,惴惴不安的问他:“这是什么动物的足迹?”
“狼。”李渭将雪地上的足迹抹去,起身环顾四周。
春天心神一凛:“几...只?”
李渭想了想:“可能是两三只,也可能是...一群。”
他拍拍手:“走吧,回去吧。”
春天忐忑,问他:“我们被狼盯上了?”
李渭将火势烧旺,示意春天:“可能下雪,他们出来觅食正好遇上了,你睡一会,天亮我们就走。”
春天哪里能睡的着,挨着李渭躺下,辗转几下,从毡毯里探出头问他:“很可怕吗?”
李渭没有回话,将自己的箭袋翻出,出门之前,他只带了十颗箭头,如今只剩六颗。
春天心头一沉。
第二日天光初亮,李渭就带着春天上路。
冰雪封地,冷风呼啸,地上不是松软的雪,而是一层厚厚的冰霜,马蹄踏上有硿硿的声响,春天的马应是久居平原,惯走沙碛,极少行过山地,因行路急切,地面湿滑,屡屡仆地,前路行的举步维艰。
行路两侧,不时有窸窣穿行的声响,似有黑影在雪间窜过,认真去寻,却只能探见一片空。
李渭脸色并不太好,却也并未显露太多。
追雷却连连躁动,甩动马尾,不时嘶鸣起来,带着枣红马也躁乱不安。
“是狼在跟着我们吗?”春天心有惴惴。
李渭面色肃穆,点点头,抓紧缰绳:“要快点下山,山里可能有狼群,它们在跟踪,集聚。”
两人一刻不停,李渭带着春天连轴赶路,沿路针柏树上俱挂着寒霜,冰霜满地,两人在马上以冰雪胡饼充饥,行了半日,春天指指身后,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