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还好么?”
李渭直截了当:“去年冬你嫂子病重不起,今春病逝,没有去信知会你,一则她走前不欲给远道亲友添麻烦,二来你戍守关要,我不想你来回奔波。”
赵宁慢慢停住手中酒杯,他和李渭相识数年,知道李渭经年为李娘子奔波求医问药,也见过李娘子二三面,每次去她都在病中,但听到此消息,仍是诧异:“是什么时候?”
“二月廿五。”
两个男人碰杯,赵宁摇摇头,安慰李渭:“上次见嫂子还是三年前,心头一直挂念着再去看看,没成想如今已天人永隔...嫂子走时还安稳么?”
李渭转动酒杯,动动嘴唇:“她陈疴多年,得了解脱,只是不放心孩子。”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大哥节哀顺变。”
李渭饮尽杯中酒,淡声道:“习惯了。”
他的一生,无不在面对亲人的离去,起初是亲生父母,而后是养父母,最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妻子。
世事无力,鬼神不仁。
真姬知道今日主人必要和李渭喝酒说话,起早已在厨间准备好了膳食,绞尽脑汁做了六七道菜,只是此处贫瘠,又远离集市,只得野蔬、羊肉、野味这一类,但真姬巧手天成,菜肴色香味俱全,齐齐端上桌,摆在了庭中。
赵宁待客,真姬伺奉,故人相逢,分外情热,觥筹交错,席间一番闲话不提。
午饭过后,真姬收拾局面,赵宁将酒壶一抱,邀着李渭坐在庭下喝酒叙旧。
说起星星峡烽戍,赵宁大吐苦水,星星峡比别驿更苦寒些,烽堡内只有苦水,两间脏兮兮的店子,连往来的商旅都不愿在此处驻留,他只得把真姬放在离星星峡最近的村子,隔几日回来住一日。
“这糟老头子就想逼我低头服软,我偏不。”
李渭说起一路遭遇,冷泉驿的遇匪和莫贺延碛的胡商,无不担忧:“你扼守星星峡,日夜还是要谨慎些,日后若要战起,星星峡首当其冲。”
“纵然要战,那也是伊吾军先扛着,星星峡只有两百驻兵,战马不过五十匹,兵将老弱,连突厥的一支铁甲骑兵都抗不过。“
赵宁问:“大哥这几年过的可好?有其他打算么?”
李渭点点头:“甚好。”
赵宁听见他如此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揣度片刻,而后问:“好几年了,大哥还未放下么?”
他嘟囔,“我的命是大哥救起来的,当年的功也是大哥立的,陈英将军还在等大哥回墨离军去呢。”
“我既然出来,又岂有回去的道理。”
赵宁脱口而出:“那事又不是大哥的错,何苦逼自己来哉。难道大哥以后都打算跟着商队来回奔走,受苦受累,却一世碌碌无为么?”
李渭敛眉,不说话。
春天在一侧饮茶,听到赵宁话中有话,难免好奇,又见李渭无意识的摩挲着杯沿,静静的瞟了他一眼。
李渭回神,撞入春天漆黑沉静的眸光,见她双手捧着空空的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软下来,吁了口气,起身先替春天倒茶,再回赵宁:“我这几年跟着商队行走,积攒了一笔银子,有了其他打算,家中还有独子需要照料,过去事,就不论了。”
赵宁挠挠脸颊。
两人静静喝酒。
半晌后,赵宁淡淡道:“我也只是替大哥不值。”
李渭问他:“你是家中长子,带着真姬在这荒寒边陲苦守六年,就为了气你父亲贪财续娶商女,又值得?”
赵宁叹气,拍桌:“罢、罢、不提了,今日和大哥一聚,必得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
两人你斟我酌喝起酒来。
喝着喝着,两人的目光共同落在了春天身上。
她笔直踞坐,捧着茶杯啜吸,面容上似乎仍有心事。李渭单刀直入,先问起陈中信之事,赵宁挑了挑眉:“大哥上月未收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