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荣道:“珞珈山。”
他说:“这些年穆善为了让我帮她修这条密道,放我进了很多次珞珈山。我曾两次翻过珞珈山,抵达大成边境。这张舆图便是我根据两次翻过珞珈山后所绘。”
谢怀琛是行军打仗之人,自然知晓舆图的重要性。
“先生为何会用这种办法绘制舆图?”谢怀琛不解。
白荣道:“令尊令堂与我家颇有几分渊源,此时说来话长,改日若有机会我再细细与你说。这张地图我已经绘了三年,总算找到了可以托付之人。”
谢怀琛拱了拱手,道:“多谢。”
“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带她走吧。”白荣说道。
谢怀琛迟疑了下。
在她迟疑的这瞬间,陆晚晚已脱口而出:“我不走。”
“晚晚。”谢怀琛缓缓开口,他喉头嗫嚅,说:“对不起,我还不能带你走。”
“珞珈山里还有成千上万的大成人为羯族人驱使做苦力,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命丧他乡。而且,我暂时没有万全的把握带着你全身而退。”谢怀琛牵着她的手,说话的时候心里很愧疚。她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他一句暂时无能为力。
但陆晚晚没有他想象中的失望,她笑起来,眼睛弯得仿若天边的月亮。
“夫君,你我真是心有灵犀。我亦是这么想的,穆善狂妄自大,若是我逃走了,她肯定会把气撒在他们身上。”陆晚晚顿了下,说;“我有个办法,万无一失。”
“什么办法?”谢怀琛问道。
陆晚晚掉头面向白荣,道:“这个办法,还得靠白先生。”
“靠我?”
陆晚晚问:“珞珈山的通道还有多久能建好?”
“最多十日,最快就这几天。”白荣道。
陆晚晚说:“我要你绘出珞珈山密道出口的大概位置,夫君你回去率兵埋伏在密道口。到时候隧道一旦打通,白先生便带着我以查探之名出密道,夫君你则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我们身边的士兵。”
谢怀琛听后,眉眼间都是喜色。
“对,我起初的设想便是如此,待你们安然无恙被接回,再让大成的士兵换上羯族的衣服从密道潜回珞珈山。我又另派一部分人马进攻营帐。穆善必定会从此处调兵回军帐驰援,届时我便可以带着珞珈山里的大成难民回归故土。”
白荣听着眼前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觉得老天那双翻云覆雨手果真奇妙,竟让这二人结为夫妻,一个似一个胆大,一个剩一个拼命。
两人听了对方的话后,看对方的眼神柔情中又添几分赞赏。
“晚晚,你怕吗?”谢怀琛问她:“你还要在这里待几天。”
陆晚晚仰头看着他,听到他在耳畔喊着自己的名字,鼻息间闻着他的气息,她感觉自己是如此幸运,上天将这个男人送到她身边,他们的灵魂是如此契合,就连应敌之策都能想到一块去。
“夫君,我不怕。”陆晚晚牵着他的手,坚定地说。
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她柔弱无骨的手轻轻覆盖在他肌肤上的时候,谢怀琛感到自己整个人为直哆嗦了一下。
体肤之下的血管中流淌着一种令他魂灵激荡的感觉。
让他有了无限的勇气和力量,去斩天地,破山河。
他感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得铿锵有力。
强忍了下去,方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最终,他们敲定好细节。
白先生起身为谢怀琛绘了一张地图,标注了珞珈山密道出口的位置。
珞珈山密道修成之日,便是白荣归乡之时。
他颤颤巍巍将手中那张薄薄的宣纸递给谢怀琛的时候,看着眼前眉宇间和幼时还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心情是如此复杂。十八年的希冀和盼望如今都寄托在这个青年身上,他又是激动又是感慨命运作弄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