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恭微微意外, “不错,能想得到这一点,说明你最近进步许多。”
萧长敬轻哼一声, 不说话。
“不错,关于这个传言, 我的确早就知道。那时的我, 只比你现在小一岁, 一夜之间,父母皆亡, 唯一的弟弟下落不明。皇帝为了平息朝堂的愤怒, 收回了将军府, 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 连家都没了。”
“那时,我也曾经恨过传言里那个打开城门的人,在知道他还有个儿子之后,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他的儿子。”
“好在,安叔拦住了我。他说, 甘州城乃是边关重镇,其城门又怎么会像是庄家院里的门一样,说开就开?就算他一个人能打开,又要花费多少力气、多少时间。”
萧长敬这时也回想起了甘州城的城门,那城门他看过多次,很是厚重,每次打开,都要好几个人一起推。就是那个巨大的门栓,也要四个人一起抬才行。
更不要说,战时不可能只放一根门栓。
“你的意思是说,”萧长敬有些迟疑,“谢运初的父亲,根本没有叛国投敌?”
萧长恭摇摇头,“我不知道,当年逃出来的人里,只有平民百姓,根本没有兵卒。这事也就是一个传言,具体真相如何,没人知晓了。”
“那如果这件事是假的,谢运初一家岂不是凭白受了冤枉?”
萧长恭还是摇摇头,“战场的可怕,不只是在于那是一个绞杀人命的地方。还有一个可怕之处,在于压力。生死之间的压力,足以让人崩溃。”
“我在战场十年,亲眼见过有人因为开战之前的压力而发疯。或许当年谢运初的父亲,就是因为压力,做出了一些疯狂的举动。结果不但害了自己,还害了他的妻子儿女。”
“至于他真的打开城门把北狄人放进来,我是不信的。甘州城是我亲自收复的,那大门有多难开,我再清楚不过。”
萧长敬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他之前一直想的都是要如何对待谢运初,对待他与他之间的仇恨。却从未想过,或许这个仇恨根本就不存在。
而且萧长敬一直觉得他的生活很苦,从记事起就跟着义父,在北狄人手下讨生活。因为是汉人,他没少被同龄的北狄人欺负。
后来,义父在街边捡了六姝,兄妹父子三人,相依为命。直到义父去世,他们都没能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可是他没想到,萧长恭过的日子并不比他甜。
他也是那个受苦的孩子,一夜之间没了家,没了父母,成为了罪臣之子。
更不要说,沙场十年,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
婉宁在一直在隔壁屋子焦急的等待,谢运初关系到萧忠国的死,她生怕这兄弟二人又吵起来。
好在,一柱香过去了,也没听到里面传出吵架声。不多会儿,兄弟二人从屋子里出来。
萧长恭看着屋外的婉宁,知她担心自己兄弟二人吵架,心里一暖,“没事了,谢运初在哪里,我有话对他说。”
萧长敬则向婉宁微微行礼,进屋抱走了已经睡熟的六姝,回自己屋睡了。后面的事,他已经不关心了,只要明天知道结果就行了。
婉宁带着萧长恭去了谢运初所在的下人房。
萧长恭也不废话,直接把刚刚对萧长敬说过的分析,又说了一遍。
谢运初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萧家兄弟的怒火,然而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对自己父亲的澄清。
一时间,谢运初百感交集,想到悬梁的母亲,想到自己这十年间的负罪与隐忍,真是哭不出,也笑不出。
萧长恭待谢运初神情平复了一些,开口说道:“你若还想从军,我可以安排,不过你只能从最低阶的士兵做起,并不会因为有我的推荐而有所优待。”
“你若不想从军……”
“不,我要从军!”谢运初猛地抬起头,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