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得比两个亲儿子热络多了。
可霍晖的身子到底是不硬朗了,多走两步原形毕露。
许还琼心细,连忙遣人去请大夫。
可霍晖最后的那句话实在听不出褒奖的味道,他扬起皱纹,说道:“还琼啊,你真是越长越像你姑姑了。”
当夜的晚膳,珍馐琳琅满目,吃得却是食不知味。
原本有霍钰在,多少都有些顾忌。可听说临开席,他便被铺子里的伙计叫走了,还要出一趟远门。
于是闻人椿从落座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心惊胆战。她怕老太爷吃着吃着倒在地上、怕许还琼的肚子突然发疼,也怕自己拎出来被人当枪使。
府院中的把戏从古至今来来去去就这么多,可奇怪,回回上演都无人觉得厌。
晚膳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哪怕无事发生,闻人椿还是因为紧张越吃越饿。她回了院子立马下了碗清汤素面。从前戏班子生意不好的时候,他们常常吃这种白水漂过的面条,因酱汁昂贵,班主只允许一人倒一滴,吃进嘴里的咸鲜味不知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时箩儿总是问她,什么时候能吃上好饭呢,她想吃十几碟菜肴摆在眼前的那种宴席,猪牛羊俱全,然后每个都来上一口,慢慢品鉴。
今夜摆的好像就有十几碟吧,闻人椿一边回想一边咬着面,她是真的想不出那些玩意的味道了。或许对他们这种人而言,还是清汤素面最可靠。
受人召唤的时候,闻人椿刚在院子里栽好那野花。野花性柔,好养活,也就是因为身处异乡,怕水土不服,闻人椿才多费了一些心思。
在她的家乡,这花就如诗中所写,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有当铁骑踏来,万千野花才一朝谢了去。
不知它们在这儿能活多久。
闻人椿以为自己拾掇得够干净了,可霍晖瞥了一眼便一语道破:“看来这花栽好了。”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看人的本事不算一等也在中流之上。
闻人椿诚恳,顺着道:“谢老太爷的赠礼。”
“城中喜欢野花的人不多,我也不过是让它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嗯。”
“闻人椿,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是的,老太爷。可有什么吩咐吗?”
“若不是横生枝节,你早就是钰儿的大娘子,不必如此拘谨的。”霍晖倚老卖老,哪壶不开提哪壶,语气倒不并让人生恨。他抬手,请闻人椿对面而坐,推辞一番无果,闻人椿只好如坐针毡地将屁股沾在凳子上。
霍晖又赏了茶,闻人椿捏着茶盏,顿了顿才抿了一口,引得霍晖捶拐大笑:“你是遭了什么,戒心变得这样重。”
“……回老太爷,是小椿口中生了疮,不便饮热茶。”
“放心吧,我与姓许的不是一路人。”
闻人椿想说她并非这个意思,又怕画蛇添足,只好再度拿起茶盏,一口饮下半杯。
“你实在不该待在这里。”霍晖连连摇头,下了判词,“既无靠山,也没野心,只会耽误自己。”他一派为闻人椿着想的长辈样子,闻人椿却仍提防着,神色里头藏不住的紧张。
霍晖不与她计较,装作寻常地提及往事:“不过你天生风波命,记得当年你进府不久,就被搅进后院纷争。如今想想,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何不肯帮着我的两位小娘一同栽赃梓君呢?你与那……那谁不还都是戏班子里出来的吗?”
想当年,霍老爷实打实地疼过沈蕉,如今一个远逃,一个忘了姓名,真是唏嘘。
闻人椿绕不来弯子,答道:“我是因为掂量不出二娘的地位,不敢贸然行事。”
“我瞧着不是。”霍晖不信,又问,“莫非你那时就对钰儿种下情根了?”
“小椿不敢。”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有何不敢。你若当时向钰儿表明心意,梓君定然大怒,将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