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答,这个问题前因后果太多,便是人落进水里被鱼啃完,他们都未必能说清一切。
两人力道较量着,第三人插了进来。
“噢——”霍钟似是看见变戏法,惊喜大呼。他怕是唯一一个毫不意外的,撑着拐杖悠哉悠哉地走到闻人椿面前,眼神放荡地打量起来。
霍钰将她往身后挪了挪,可那又如何,他此刻是连天地都不怕的。
“小椿回来了呀。”
“大少爷好。”怒火只能烧个一时,闻人椿此刻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俯首点点。
“好好好,托你的福,我今日很好。”方才的霍钟还是满身杀人戾气,此刻心情大喜,“对了,你说什么?不要杀她们?”
“是,还请大少爷手下留情。”
“我好歹是霍府当家,你一个二房的女使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岂不是丢人?”
“我……我了解箩儿心性,她必是遭人指使,罪不至死的。”
“罪不至死?可是二娘的死、父亲的病都和她脱不了关系。二弟,我应当没记错吧。”
“……确实如此。”霍钰一边答一边将闻人椿的手抓得更紧了,“小椿,你不了解真相,莫要妨碍大哥。”
真相……区区一个末流女使,进府时日不多,与主子无冤无仇,就能谋划此等大事?闻人椿奋力地挣脱起来,她感觉自己和霍钰的手臂都在抖动。
“若是小椿真想救人,倒也行。譬如我的妻、我的妾,她们说话我总要听进一两分的。”言语间,霍钟又往前迈了一步,因为离得太近,他与霍钰各自的拐杖都快要撞上了。
而霍钟也一步不退:“大哥说笑了。小椿这般身份岂不辱没大哥主君身份?”
“身份算什么?你瞧瞧三娘四娘五娘的身份,我们霍府压根早就不看重这个了。”便是如今掌了霍府的权,霍钟也没有寻常主君肃穆巍峨的模样,他甚至不屑与他们一般道貌岸然、同流合污。
岌岌可危的两个拐杖头子最终还是撞上了,霍钟几乎是把霍钰当作无物:“小椿,只要你点头。我立马放人。”
一边是他人性命,一边是自己幸福。
闻人椿快要被逼疯了,她止不住地去咬自己的嘴唇,血沁了出来都毫无知觉。
直到闻到腥味。
“用其他法子惩戒不行吗?”她摇头了。
随之而来的,是箩儿被抛入海中的响声。那种震动,就像有什么石子钻进了鼻孔,沿着喉管一路往下,直直地往心里奔,非要把心撞碎才行。
“箩儿!”
她悲痛欲绝,连霍钰都再也不能抓住她。
“好了,救上来吧。”霍钟对眼前的这幕戏不能更满意,他想不到可以这样精彩,甚至想鼓掌致意。
作为感激,他走到岸边蹲在了闻人椿身旁。
他的姿势有些奇怪,因那条坏到不能再坏的腿实在很难佝偻起来。如此说来,他是吃着痛在说话:“上回要不是你留我一命,我怕是早就死在那破船上了。这条就算是还你的。”
闻人椿早已吓哭,颤抖着声音回道:“谢,谢谢,大少爷。”
“你真的不要做我的妾吗?”
她还知道如何摇头。
“罢了,你要是跟着我,也没什么意思。”
闻人椿接不上话,一心只有箩儿。
“大少爷,那另一位还沉吗?”身后小厮不确认地问道。
“当然。”
这一回,闻人椿救不了了。
闻人椿随着小厮的口号回头,就看见精细的竹笼里,有一抹美得清丽的眼神正在发亮。脱了浮华和俗艳的四娘宛若一个二八年华的稚嫩女孩。
她解脱了,不必活于爱恨怨怼。
可她也坠落了,从此心事无人问津。
明州,在归来的第一天,便让她忘却一切真性情、真欢愉。
压抑重又包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