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一直对着她纠缠不清,皇帝一下子陷入沉默:“朕并不想对你赶尽杀绝。只是,再有这等事,朕定不轻饶。”
秦婉敲着图上的小院,转身:“陛下,若是我在京城,定然会与太子见面,也定然会与靖王殿下,何大小姐相遇,不如我离开定安,隐居山林,您以为如何?”
“你愿意?”
秦婉靠在墙上,看着皇帝:“有什么不愿意?要是我不走,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我不反抗,恐怕迟早被太子拖进他的东宫,就变成了□□储君的妖姬。我若是反抗,您也看到了,就是现在这个结果。”
“你带入裴家巨资,若是让你带出京城,如今外头局势,只怕落到别人手里。”
“您放心,我也不敢带这么多家产走,不用百里,早已经没命了。而且有家产,以裴曦之能,恐怕是戒不掉赌了。我会把家产送个各家庙宇,今生已然无望,只愿来生不要是这样的结局。说到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婉丫头,朕也是无奈,你莫怪朕……”
“不怪,这都是命。能苟全性命已经难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女定然不负陛下所愿。”
“你是个聪明人,朕静待佳音!”
秦婉从教坊司离开,扼腕没有听萧玉儿唱曲,回到了家里,扔了裴曦的令牌出来,让人去到处传扬昨夜皇帝约秦婉夜游教坊司的事。这事儿,她不好好宣扬宣扬,不好好让世人知道皇帝无德,怎么行?反正昨日河边人多嘴杂,谁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
有人把当年秦贺昌千里单骑接回皇帝的那一段拿了出来,好好地回忆了一番英国公的孤勇,又有人把秦婉做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只能感叹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皇家薄情,嫁了纨绔,还不够,还要被威胁罚入教坊司。
那些浪荡子,一个个在那里言道,若有一日秦婉进入教坊,定然要去捧场。越是这样被传,越是让人感到凄凉,这就是功臣遗孤的下场。
而朝堂上还在争斗不止,几派之间互相攻讦,皇帝的政令已经颁布了三五个月,连定安城都没有出,而西南和东南的叛乱已经如火如荼,连连夺下州县,开出的官仓无粮,皇族宗室的私仓却是米粮满仓。
连着三个州县的宗室被杀,豪绅官宦无不吓破了胆,然而现在,朝堂上为了谁能领兵平叛,还在争论不休。
这个时候,贡院那条街上,那些学子之间有个讨论,为什么没有将领去平叛,是将领们贪生怕死吗?
当然不是,而是当今对待忠臣之后,英烈遗孤太过于让人寒心,皇帝的表现被列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太缺德了。
皇帝这才明白,当日秦婉将人踢进河里,又让人看到太监,把事情闹大,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已经步步算计,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在威胁她罚入教坊司。皇帝再怒也没有用,这个时候若是再杀秦婉,被学子口诛笔伐是一回事。恐怕会给自己更添一笔无德之名,现在局势不稳?又入套了!怎么敢信她会乖乖地退隐山林?此事要再议了。
皇帝为了破掉这个僵局,下了旨意,年底宫里家宴,让闵翩翩和萧玉儿进宫,演奏唱曲。
故意让御史出来劝谏说不该让官妓进宫,有辱圣听,皇帝哈哈大笑:“朕就是要破了你们的传言。忠孝郡主成婚前,在宫里弹奏一曲,技艺超群。她一直听闻闵翩翩琵琶无双,在朕面前说了几次,又说想听萧玉儿唱曲。这丫头,自幼儿被朕当成女儿养大,她想要听。朕就找了个时间,带她去听了,只是朕未想到,教坊司鱼龙混杂,有人吓着了那丫头,她听得不尽兴,惹出这么多的流言蜚语。索性趁着这次家宴,把人召进宫来,让她大大方方的听。也不枉朕疼她一场。不过是听个曲子罢了。”
皇帝的这话,有人信吗?大约是没人,毕竟教坊的职能之一也就是做节庆演奏,叫进来听个曲子算个什么事儿。还用得着特地摆出来装模作样辩论一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