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为了寻人,二公子在山里穿梭了很久。最后实在饿得受不住,这才回了府。大公子命在旦夕,老夫人因此迁怒,自那以后,便开始变本加厉的苛责……”
顾君如就坐在周羡渊残破不堪的屋子里,听起这段过往,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自诩不是个糊涂的人,却还是被周家那对母子蒙蔽了心智。与周羡渊成亲五年多来,她从未好好看过他一眼。
但凡她能存着理智多了解他一点,也不会造成今日这般悲惨的结局。
想起周羡渊那孱弱的身形,俊美中又显得有几分憨厚的眉眼,顾君如越发的悔恨难当。
丹朱也知自己错的离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可是流再多的泪水也挽不回自己造下的罪业,顾君如心乱如麻,索性挥挥手将她遣退出去。
就这么一个人默默的在周羡渊的屋中坐着,窗户嗖嗖透着秋风,冻得顾君如双腿发麻。
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常年被全府的人孤立。落崖的时候想也未想的就选择了轻生,可想而知心里有多苦。
顾君如躺在周羡渊的破床上,闻着被子里若有似无的味道,一颗心刀山火海、起起伏伏。
迷迷糊糊到了半夜,耳闻门口有脚步声。顾君如疯了似的坐起来,跌跌撞撞跑到门口。
掀开帘子,看见门口站着个小老头。这人须发花白,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看见顾君如,老人神色愕然:“……是你?”
“辛大夫,您有事?”此人乃是府里的郎中,脾气怪诞,鲜少与人来往。
“二公子可在屋里?”对于顾君如这个主母,郎中态度有些疏离。
顾君如摇头,忍着悲痛道:“不在,有什么事您可以直接对我说。”
抬手扔给顾君如一包药,辛大夫翘着胡子,没好气的说道:“这次的药里配了砒、霜,叫他吃的时候注意着点。别没等病治好,人先没了。”
顾君如吃惊:“阿渊他身体不好吗?”
“常年挨揍哪能好的了。”辛大夫冷声道:“他那伤都入了心肺,日日痛苦不堪。若不是我用药吊着,怕是早就断气了。”
没好气的瞪了顾君如一眼,辛大夫背起手气哼哼的走了。
顾君如捧着那药包,感觉双手千斤重。
自这日以后,丹朱发现自家夫人变了。不再像往常那样醉心打理府中事务,整日坐在二公子房间里发呆,时常还会寻问一些以前的事。
那些事都是发生在周羡渊身上的,件件悲惨。
顾君如越发沉默。
忽有一日,她命人做了好些新衣裳并着纸钱,熬了一罐子药,驾车离了周府。
顾君如去了那处悬崖。
崖边扔着一根绳子,虽过了好几日,仍旧能看到上面斑斑血痕。顾君如将那绳子拾起,同崭新的衣服放在一处。然后点燃一堆火,一件一件的将衣服烧给亡人。
“今日是你的头七,阿嫂烧些衣服和纸钱给你。生时没有享过福,但愿死后能过得好一些。”
顾君如对着悬崖底下扬一把纸钱,往火堆里扔几件衣服,而后将那药汤子倒进碗里,一点点洒入悬崖。
“辛大夫说这药里有砒、霜,叫你小心着喝。不管上天入地,这一世总归是我负了你,若有来世,我顾君如定然要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顾君如呆怔的坐在崖边,垂头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直至天色将晚,这才仿佛回魂了似的,转身往回走。崖风呼啸漫上山谷,忽而听有人叫了一句:“阿嫂……”那语气半是喜悦半是局促,竟有些像周羡渊。
“阿渊!”顾君如面色一喜,下意识便要回头去寻人。就在这分神的一刹那,只觉得脚下一滑,竟是直直的跌落下去。身体下坠之中,顾君如忽然想起自己嫁给周羡渊的那一晚,向来都很腼腆的人,高兴的手足无措。他穿着一身极不合体的喜袍,绞着手指看着顾君如,憋的脸颊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