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停在家门口,陆国铭从车上下来。
天已然黑透,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紧挨着的两栋房子,北边那一栋黑黢黢,南边那一栋还亮着灯。
陆国铭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开了大门。
闹出的动静被邻居家的狗听到,吠了好几声。
刘春秀裹着棉衣,从客厅里出来,站在廊檐下朝院墙这边问道:“谁啊?”
“妈,是我回来了。”陆国铭应了一声。
刘春秀穿过院子,开了大门,到隔壁来,还未靠近就闻到陆国铭身上浓浓的酒气,皱了皱眉问:“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还以为你今晚住员工宿舍呢。这是已经吃过了?”
“在外面吃过了。”陆国铭选择性忽略前一句话,只回答后一句,而后笑着问,“你们吃了吗?”
“这都几点了?五多点晚饭就吃了。”
陆国铭又问:“陆延呢?”
“在陪他爷爷看电视,等会儿就催他去睡觉。”刘春秀打量他的脸,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看你脸色不大好。”
陆国铭被抓进派出所一事让家里两位老人跟着担惊受怕一场,至今仍心有余悸,一有风吹草动,刘春秀就忍不住担心。
“没事。”陆国铭揉了一把脸,笑着说,“我送您回去。”
把刘春秀送到隔壁,陆国铭长长叹一口气,折回来,栓了大门。
夏竹这一晚没回乡下,住在工厂的宿舍,陆延睡在隔壁爷爷奶奶家,整栋房子就陆国铭一个人。
他坐在冰冷的客厅里,发呆了近一个小时,才起身到卫生间洗漱。
下午才出的太阳,太阳能热水器里的水不够热,他将就着冲了个澡,躺到床上,照常打开平时爱听的相声节目。
听了半天,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陆国铭犹豫再三,最终下定决心,给夏竹拨了个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通了。
“喂。”夏竹声音带笑,嘴里哈着气。
旁边有工友笑着调侃:“老公真贴心啊,总见他给你打电话。”
夏竹笑笑,走远了一些接电话:“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
陆国铭一手捂着脸,心里有点难受:“你下班了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早忙完了,跟几个工友一块出去吃了顿饭,刚回宿舍,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夏竹声音温柔,在安静的夜里好像水一般,能抚平人心的动荡。
陆国铭笑一笑。
“今天没上晚班?”夏竹问他。
陆国铭敛了敛笑意,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叫了声她的名字:“夏竹。”
“怎么了?”夏竹仍旧是笑着的。
“对不起。”
夏竹一愣,不解地问:“怎么好端端跟我道歉?”
陆国铭在小餐馆吃饭时跟陌生人倾吐了一番,心里得到短暂的安慰。面对家里人,那股心头压着巨石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沉重了。
他语调缓慢,一五一十说清了自己被辞退的事。
原本以为夏竹听了至少会抱怨几句,可是她没有,她的语气里甚至听不出半点生气的情绪:“正好,到年底了,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是不是很久没放过长假了?借此机会调理调理身体,照顾一下陆延,他最近的成绩可又下降了啊,跟他姐当年比差远了。小学都这么吃力,上了初中、高中怎么办?”
说起陆延,陆国铭忍不住笑了。
“你是认真的吗?现在才十二月初,过年要到二月初了,哪有休息这么长时间的?”陆国铭说,“过两天我试着找找工作。”
夏竹劝说:“没跟你开玩笑,你就听我的吧,有什么事都等过完年再说。”
“行,你是一家之主。”
“这还差不多。”夏竹笑了一声,“陆竽那里先瞒着,她先前就为你的事焦头烂额,还逃课了,再让她担心该影响学习了。”
陆国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