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粗糙龟裂,指甲缝里还发黑,不知何等藏污纳垢的,死死拽着他的腿,因一时激动,那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郭安南当真是看得头皮发麻,浑似身上沾了虫子,本想要将腿脚甩开,可那妇人年事已高,唯恐稍微大力,就要闹出什么三长两短,又不敢出力,只好无助地把腿往回抽了抽,回道:“此事自有衙役去办,待我回去查看一番……”
边上另有一个后头背着襁褓的老头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郭官人,我家里头有三间房舍,离那修水柜处只有两里地,我愿给他们修水柜的去住,求你同他们官爷说一声罢!”
有了两人起头,其余钱家个个都凑得近了,你一言,我一语,这个求出人,那个说要给钱。
十数人尽皆跪拜在地,或叩首,或哭天抢地,场景悲戚异常。
那背着襁褓的老人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显然正悲结于心,十分可怜。
郭安南哪里见过这等场景,手足无措之余,又是害怕,又是不忍,终究良心未泯,脱口问道:“你家中既是如此穷困,还要腾出房舍来,你能住到哪里去?便是此时水柜修不成,最多再过一二年,终究是要修的,何必这般逞强?”
那老农伸手一把将脸上眼泪鼻水一抹,哀声道:“建平连着两年大旱,小人家里农田不靠着荆山,年年谷穗都是空的,要是今年能把水柜修好,便能多得两亩三分田的收成,要是不能,再等明年,却叫小的今年吃什么?”
又道:“官府年年都说要修堤,从无人去管,原有个裴官人年年来看,只朝廷里无人理他,今年好容易有个姓郭的官人出头,肯帮着裴官人把事情做起来,要是他明年调走,谁人肯接?”
农人不知道“夜长梦多”这样的漂亮词,却是不住拉着郭安南道:“官爷,你叫下头人来收了我那房舍罢!我老了才得的二女一儿,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却不合去服役的年纪,你叫人收了我家房舍,我今年就不用花钱买水……”
他声声如泣,那哭声哑得如同鸭子叫,哭得郭安南脑子里头嗡嗡直响,实在不愿置信,忍不住道:“衙门本是为了你们好,不愿耽搁你们农时,也不想叫你们捉襟见肘,才要缓做那水柜,你怎好如此不知好歹……”
郭安南话一出口,就见那方才还苦苦哀求的老头抬起头来,面上尽是愕然之色,连鼻涕都不晓得擦了,只由它往下淌,口中道:“不叫我有水浇田,不给我有米吃,这还叫为了我好?你是不是脑子……”
那老头原还抱着郭安南的腿,话还没说完,却是连忙闭了嘴,把手一放,往后退得几步,只顾着拿异样眼神看过来。
他年纪虽老,中气却足,声音也大,鸭子叫似的粗噶,声音传得左近一小圈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人人看向郭安南的眼神都变得不对起来。
——这人,难道竟是个傻子?可他明明是穿着官服的啊!
第246章 见不得
建平县衙当中的人倒是来得不算很慢,没叫郭安南支应太久,就把他给接了进去。
罗立早听说这一位公子被困在门外,连忙过来先行安抚道:“刁民胆大包天,却叫安南你受惊了!”
郭安南犹有些惊魂未定,坐在交椅上,握着椅子的把手,半晌回不过神来。
罗立道:“推官已是去问话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个结果出来。”
又道:“安南不妨回去休息一番,压压惊,明日再来吧?”
郭安南此时心中尽是方才见到的场景,听到的话,仿若当头挨了一棒,整个人都发着懵,哪里有心去休息。
他看着罗立的脸,那狐疑再压不下去,忍不住把方才听说的钱家村事复述一回,又问道:“罗知县,当日你说那万姓书乃是县学中人代替建平辖下村镇百姓所书,可为甚我看今日模样,却同那万姓书中所写并不相同?那些个农人好似一心想要修圩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