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叹息道,“你来得晚有所不知,早先那位城隍爷因为太好管阳间的闲事,给地府那边多揽了太多活儿,被上头嫌烦撤下了投胎去了。重新换了现在这位不好管闲事,按规矩来的。
而且那位也不是什么县令,原是武阳府的富贾,有名的大善人,兄弟我生时也受过他家的恩惠。那位老爷在受灾时散尽家财,为百姓所纪念。只不过举荐为城隍老爷时觉得商人地位太低,才编了个县令名声。”
讲完了前城隍,赵四重新对左玟道,“今夜多有叨扰,大人勿怪,我们这就回去禀报城隍老爷。”
左玟听完了前城隍被撤职的经过,心下情绪莫名,感慨良多。点了点头,道是,“二位差爷走好。”
一句话说完,又补充一句,“那水鬼六郎是位良善君子,烦请二位与城隍爷说说,莫要为难了他。”
两个鬼差应了好。便听得阴风呼呼,穿堂而过,震得窗棂微响。
左玟又坐了半晌,没有再听到动静,方才重新睡下。却是暗自思量着,白日里优昙大师曾问路城隍庙。待天明,她是不是再去一次城隍庙,试着求见优昙呢?
不求他再给自己点一次眉心,就坐实自己有佛门“友人”这话,也是有必要的。
再说赵四、张老三两个鬼差,从左玟家里出来,欲去城隍庙回禀差事。
因是夜间,一路上空无一人。鬼没有实体,行路就像风吹过一样快。
未过多久,至一条小径,也不知何时起了雾。两旁的枯树笼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枝叶簌簌,伴着两声似有若无的鸦啼,寒意瘆人。
赵四仰头看了看天上被乌云盖得朦胧的月影,心中莫名不安。推了把同伴,惴惴道,“老三啊,你觉不觉得,今晚有些不太对劲?”
张老三嘿嘿鬼笑两声,“亏你还是老前辈,莫不是被今天那书生的佛印道印下破了胆子?还是没了家伙不安心?咱们的招魂幡和锁魂链都是地府给配的,坏了再领便是。”
“谁他娘跟你说那个……”赵四尖细的嗓音拔高,“张老三你个——”
骂人的话还没说完,浓雾中忽的响起一道男声,打断了他。
“哪来的小鬼,大半夜扰人清梦?”
那声音清越,明明该是被打扰不耐烦的语气,却十分和煦。颇有一种,万法不入心的闲适淡然。
想来也因为这声音太没有攻击性,那张老三嘀咕了一句,“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随即喝道,“哪个当着你鬼爷的面装神弄鬼?”
听得此语,浓雾里传出几声轻笑。不似着恼,仍是和煦若清风一般。
可赵四却一把捂住同伴的嘴,心里为他这莽撞性子直叫苦。低声骂他,“个猪脑子,才吃了亏,怎么就不长一点记性。”
张老三:???
“你才——”
“闭嘴!”
斥完了同伴,赵四对浓雾里一拱手,道,“我们是城隍老爷手下的阴差,办差时途径此地,多有打扰,我们这就走。”
“阴差啊……”
随着这声温和的慨叹,雾中缓缓走出一青年道人来。
凄清的月光下,见此人身着布衣麻履,一根木簪挽了个道髻,灰色道袍甚是朴素。观其容貌,似也平平。见了便忘,怎么也记不住他的样子,反而下意识忽略了去。
他从雾里走来,气质也同雾气一般,灰蒙蒙,轻浅浅。似一片蒙蒙混沌,如如不动。
道人唇角轻勾,温言道,“吾不与小鬼计较。尔等既是城隍手下的小鬼,便先行一步,支会城隍一声,贫道随后就来拜访。”
说罢,他也不介绍自己的身份,将手轻轻一挥。
“去吧。”
那两个鬼差只觉天旋地转,眨眼的功夫已从野外小径到了城隍大殿中。
看着上方诧异地瞧着他们的城隍老爷和文武判官,登时脚下一软,直接跪下了,形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