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天下,始终是他们陶家的。”皇后看她一眼,“你跟在我身边多年,还不明白这道理吗?以后这些话,都不要再说了。”
“是。”刘嬷嬷低声应道,不敢再多言。
大晏地方四郡,除去西郡王姓白,其他皆为国姓陶姓,是正儿八经的太.祖时期便传下来的皇室贵族。除了京中皇室一脉,还真没有哪个人,能在四郡王爷面前摆脸色。
皇后自己出身小官之家,张家如今的地位,都是靠着她一步一步拉扯起来的。说好听点,也算是皇亲贵胄,可往上数三代,便会发现其出身白丁,商贾之家,连一开始的小官,都是捐来的。在正儿八经的皇室宗族面前,实在没底气得很。
“皇后命人送了些药材来。”
荣呈玉刚踏进荣呈因的房中,就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他眯了眼,小心打量着四周,冷不丁后背被拍了一下,一片大红盖头自天而降,落在了荣呈玉的头上,惊喜又滑稽。
“荣呈因!”
荣呈玉一把扯下大红盖头,看了一眼,愤愤地将其扔在地上,转身欲找人算账,却见荣呈因笑嘻嘻的一张脸放大几倍出现在自己面前,立时吓得后退了半步。
“没劲儿。”
荣呈因双手负在身后,轻嗤一声,绕过他,踩着地上的大红盖头走到了桌前坐下。
“你这是哪里来的红盖头?”荣呈玉问她。
“你不知道?皇后送来的。”
“什么?她送的不是那几箱药材——”荣呈玉语塞半晌,迟疑道,“不会是,塞在了药材箱子里?”
荣呈因瞪他一眼,“哼。”
“这也太心急了些。”
荣呈玉捡起红盖头进了屋,随手扔到桌上,指着它道:“你说皇后这回卖的又是什么关子?此番派来的人,只字未提封县主之事,我还当是外祖母进宫起了作用,可她赐的这些东西里,又有这玩意儿,究竟,所谓何意?”
荣呈因哼哼唧唧道:“他在讽刺我。”
“谁?皇后?”
“不是,是陶珏。”
见她一副笃定的模样,荣呈玉摩挲着下巴,起了些疑心:“你说这事是陶珏干的?你认识陶珏?”
“不认识。”荣呈因坦荡看他,“不是你们说他性情古怪的吗?将嫁衣和盖头藏在药材箱子里这种事,只有疯子才干的出。”
荣呈玉面部抽搐,舒张了半晌,最后晃着身子点头,向荣呈因竖起个大拇指,“不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荣呈因盯了他良久,闭着嘴干笑两声,“呵呵。”
这笑声真是怎么听怎么古怪。
荣呈玉只觉后背发凉,照例嘱咐了她看顾好自己身子后,便欲起身往外走,却又被荣呈因一声“二哥哥”叫住。
他难得浑身端正地回了头。
荣呈因挑眉,粲然一笑:“你腰带没系好。”
“哦。”
荣呈玉低头,前后摸了摸,可腰间衣带分明系的好好的。
他皱了眉头,见荣呈因仍是笑看着他。
“二哥哥慢走!”她道。
“嗯。”他虚头虚尾应了声。
待出了她的院子,荣呈玉晦暗不明的神情才逐渐浮现在脸上。
他低头仔细检查了身上的腰带,见不知何时跑出了根红线头,软软塌塌地搭在墨绿腰带上头,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红丝线……红丝线?
荣呈玉一怔,顺着那根线头,扯出了藏在腰间的一方月牙玉佩。
那是块汉白玉质地的月牙形玉佩,上头穿了个浑圆小孔,系着根红绳。
荣呈玉牵着那根红绳,悬挂在半空的玉佩摇摇晃晃,不停旋转,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影影绰绰的两面。
一面是闲情山水,稍熟悉东郡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苍南山顶的景象;而另一面,只用隶书简单篆刻了两个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