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荡了起来。
这些竹节分明都被处理过,中间有一圈微微凹了进去。凌云原以为是装饰, 此时看到何潘仁的神色,她心里一动,也跟着弹了弹离自己最近的那节竹子, 顿时发现了端倪:竹节里显然藏了什么东西!
何潘仁笑容更深, 随手取下了面前的竹节, 略一用力, 竹节便沿着凹处断为两段,一股清冽的香气也随之飘散开来——原本中空的竹节里竟然装满了美酒!
当竹节被分为两段之后,短的那段大小正好与酒杯相仿。何潘仁倒满一杯,递到了凌云的手中。
大概是因为在竹节中封酿了几日,这酒不但极为甘美,还带着一股浓郁的竹香,慢慢饮下,仿佛喝下的是整片竹林的精华。凌云回味了片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你是怎么想到的?”
何潘仁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这里大家常用竹筒装水,我喝着水里似乎多了些清香之气,便想起可以拿它来装酒,一试之下果然如此。只是要把握好火候,时日短了,香气难以浸透,放得久了,酒水又会干涸。”
凌云细细地又品了一杯,竹香果然愈发沁人心脾,尤其是坐在这竹林之中,竹亭之下,满目的森森翠色,更为这酒水添上了几分清醇之意。
竹节里的酒并不多,几杯之后便见了底,不过亭檐下垂着的竹节足有数十段,两人随摘随开,自斟自饮,相视而笑,心意如通。黄昏的微风迎面吹来,让人几乎能融进这暮色和风声之中。
凌云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杯,只觉得从四肢百骸里都生出了微微的醺然之意。她随手拨了拨剩下的竹帘:“这些里头都是一样的酒?”她怎么觉得这些竹节的颜色似乎有些微的不同呢?
何潘仁笑道:“你看出来了?今日能喝的已差不多了,剩下这些有一半最好十日之后再来喝,另一半则要再等上十日。”
凌云奇道:“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何潘仁并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凌云微笑:“正是,我掐指一算,这些酒,就该今日此时,与你同饮。”
凌云被他笑得心里一跳。刚才问完她就反应过来了,何潘仁刚刚说过,以竹装酒讲究火候,想来封好后要计算时日,他应该是就着她的酒量分批做好,又一道挂成了竹帘,难怪这些竹节看上去会略有不同……竹酒难得,他的心思更是难得。
微醺的感觉仿佛更深了,凌云却不敢沉浸下去,索性打量了何潘仁一眼,反问道:“那你没算好今日也宜角抵?”
何潘仁怔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袍,苦笑着叹了口气。他原是为了和她饮酒才特意换上了这身长袍,然而如今这袍子已变得皱巴巴的,肩头和臂肘还有几道抹不掉的黑印,就算他一进亭子就坐了下来,也掩饰不住这满身的狼狈……
看到何潘仁难得的露出了几分郁闷,凌云忍不住失笑:“你也没算错,今日诸事皆宜。”其实他这么衣袍凌乱的随意而坐,比平日更显洒脱,也更像喝酒的模样;他在角抵场上所向披靡时,整个人更是焕发出了她从未见过的神采!
何潘仁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笑了笑:“要说起来,也的确不算选错了日子。”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前方的竹节,声音也愈发柔和,“阿云,你看这竹节,远远挂着,谁都想不到里头会装了酒,但若坐在这里,多看几眼,终究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凌云心里微微一沉,看着眼前的竹节,沉默片刻后才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知道何潘仁想说的是什么,她也知道,有些事的确经不住朝夕相处的细看,但司竹园刚刚准备聚拢数寨人马,若让大家知道她是女儿身,那几个山头还能追随于她吗?更别说如今外头还有屈突通虎视眈眈,他们必须齐心协力才能对付接下来的硬仗,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实在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何潘仁看着她叹了口气:“但在这件事上,或许不会有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