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就是那铺天盖地的恶狼。在鼠雀谷因冬日而干涸的河道里, 他们就像一望无际的黑色潮水,势不可挡地滚滚而来;而这边的数千骑兵则是河道里的孤岛, 只要几个浪头卷过, 就会被彻底淹没……
凌云下意识地摘下强弓,提马上前了几步, 心头却比任何时候都明白:在这样的力量面前, 个人武力根本就不值一提, 就算大家一起拼命, 胜算恐怕……她不由转头看了身边的同袍,亲卫们的脸色显然都已不大好看了;而在他们的身后,有人更是失声叫了出来:“是埋伏,我们中埋伏了!”
这声惊叫顿时在队伍里激起了一片寒栗,就连战马们都不安地嘶鸣了起来。
凌云心知不好,正要回头,帅旗下的李渊突然肃然转身,冲着身后的队伍高喝了一声:“结阵!”
跟随在他身旁的人毫不犹豫地齐声重复:“结阵!”
这一声自是传得更广,队伍前头的数百人都跟着高喊了起来,不过五六声之后,数千人都加入了这呐喊之中,一声比一声响亮:“结阵!”
凌云也忍不住跟着呼喝出声。这个响彻云霄的声音自有一种奇异的热力,足以驱散所有人心头的寒意,当所有的人齐声呐喊,每一个呐喊者仿佛也变成了这个声音的一部分,变得热血沸腾,无所畏惧。
就在这一声声的呐喊之中,随着帅旗挥舞,马队迅速收拢阵型,在河滩西侧,背靠山崖结成了一个简单的雁行阵,两边都有数百匹战马越众而出,摘下鞍边的长槊,枪尖对外,在最外圈形成了一道锐利的枪林,在他们身后,则是数百名箭法最好的射手,各个都手持强弓利箭,严阵以待。
从山谷两头涌来的盗匪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那轰然而来的气势仿佛凝滞了一下,随即便爆出了一阵更大的动静,不少人在乱纷纷地叫喊,依稀只能听到个“抢”字,却让人潮最前面的浪头又迅速地卷了过来。
眼见着从南北两面而来的盗匪已距离队形不到百步,李渊这才发布了第二道命令:“射箭!”
这一次,只有他身边的亲卫齐声传了第二遍,数千人便同时弯弓搭箭,各自对着盗匪冲来的方向,箭尖直指半空,抛射而出。
这种射法原本就不讲准头,只讲密度。当数千支利箭同时落在盗匪们冲在最前面的队列里,宛如一把巨大的镰刀扫过麦田,那些奔跑的马匹和身躯,眨眼之间便被收割掉了一大片。
后头的盗匪一开始还刹不住脚,前仆后继往前冲来,但在三轮箭雨过后,那令人胆寒的破空之声带来的恐惧,到底还是压过了他们心里的贪婪和凶悍,还能动弹的人纷纷掉头就跑,黑色的人潮终于停在箭雨的范围之外。
凌云早在变阵之时便来到了李渊身边,李渊箭法如神,那些逃过箭雨的漏网之鱼,最前头几个都被他一箭封喉地射落在马下,凌云则是每次都三箭连发,转眼之间已射倒了七八个人,加上队列中还有百十名箭术好手不停补射。待到盗匪的大部收住阵脚,两军之间已只剩下一地的伤者和尸首。
凌云这才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强弓,心头却并没有放松多少。
她就站在队列的第二排,距离盗匪不到百步,自是瞧得清清楚楚:那边溃败带来的混乱没多久就平息了下来,也不知他们是怎么重整队伍的,那些盗匪看似杂乱无章,却渐渐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而在他们的后头,还有人马在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冷眼看去,这群盗匪少说也有三五万——在这个乱石嶙峋的山谷里,面对着这样密密麻麻的敌人,骑兵的优势其实已是所剩无几。
在这种情形下,他们该怎么做才对?
凌云侧头看了看李渊,李渊也是眉头紧皱,对上凌云的目光,脸色更是说不出的复杂。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后才沉声道:“你一定要跟紧我。”
凌云点了点头,她当然不会离开李渊左右,不然又如何能在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