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知道自己的决定,上次分别时,她分明还说过,自己既然已有决断,就该一往无前;如今又怎会拿着柴家的那些事情来反复询问自己?而当自己说出决断时,她分明一点都不意外……她仿佛是故意带自己来这个地方,故意让自己说出这样的答案来。
她到底是想让谁听到这个答案?
她霍然抬头看向了沈英,沈英原本已走到门口,此时却也回头看了过来。她瞬间就明白了凌云的意思,不由得摇了摇头,叹出了一口气来。
凌云知道自己应该跟上去,她应该离开这个地方,越快越好,然而她的一双脚却仿佛自己生出了心思,牢牢地钉在地面上,钉在了那扇深色的屋门前。
而在那扇虚掩着的屋门之后,有人也缓缓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穿着一身极为轻暖的狐裘,从领边袖口露出的毛锋柔软丰厚,看着就让人心生暖意,可他的神色却仿佛是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许久,一双原本深邃无比的眸子都已失去了光泽,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那扇屋门,仿佛是想拉开它,走出去,又仿佛在等着谁推开门,走进来。
第180章 欲盖弥彰
冬日的午后, 时辰虽还不晚, 天色却已渐次暗了下来, 在这间没有点灯的屋子里,在这份仿若凝滞的静默中, 那带着寒意的暗色也是愈发的浓厚沉重,沉重得让人无法动弹,难以开口。
屋子里一时间无人出声,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 还是沈英叹出了一口气来。
这声叹息分明极轻极浅,却蕴含着无数沉甸甸的感慨。凌云原是有些怔怔的,听到这一声才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沈英依然站在门口,外头的天光将她的身形勾勒成一道挺拔的剪影, 也让人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沈英却把凌云有些茫然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心头也是越发感叹。转眸又看了看那扇虚掩的木门, 她这才再次正色问道:“阿云,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最后想问你的,还是那句话, 若能抛开所有的缘由,所有的外物外事, 你到底愿不愿意, 嫁给柴大郎这个人?”
凌云怔了一下, 目光不由得也落在了眼前的屋门上, 在那门帘下,看得见一道手指宽的缝隙,站在这么近的地方,她能看到门缝里透出来的微光里的阴影,能听到门缝里传来的压抑的呼吸,就连那股如夏日草木般清新的熏香气息似乎都更浓了些……
这气息里仿佛带着某种令人晕眩的东西,凌云不由得微微闭了闭眼。她当然知道,师傅的这一句,到底是为谁而问,为何而问;她当然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该如何了断;然而就在她闭上双眼的这一瞬间,何潘仁的模样竟是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他那装模作样的风流,他那俯视众生的凉薄,他那断然离去的决绝,还有他那仿佛漫天星光落入眼眸的微笑……那些她以为她早已淡忘的那些瞬间,那些她以为她不曾在意的画面,在这一刻,都猛然涌上了她的心头,在那个方寸之地汹涌澎湃,激荡回旋。
原来她从不曾真的忘记过,原来,这一切都早已刻在了她的心底!
这迟来的醒悟,让凌云胸口不由一窒,无数思绪都死死地堵在了那里,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只能伸手用力按了按心窝,这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来。然而就在这样的窒闷中,她心头竟也有一种异样的清明,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明白自己该怎么说,怎么做……
调整了一下呼吸,她断然转头看向了沈英,也平平稳稳地说出了她的答案:“我自然愿意嫁给柴大哥,师傅放心,日后我会跟柴大哥好好相处,定然会把日子过好!”
说完最后一个字,凌云向沈英欠身行了一礼,随即便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这个房间,走出了这处院落。
她一直往外走了很远,才慢慢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片空荡荡的田野,身边是一棵光秃秃的树木,树上最后的几片黄叶也已在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