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着这间屋子,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悉数收了起来。
凌云住过的屋子依旧是她清晨离开时的模样,就连砚台都还放在案几上的老位置,只是里头的墨水早已干涸,在砚心里凝成了一团浓郁的黑色。凌云看着只觉得无比刺眼,扯过张白纸盖住了砚台,转身便向沈英问道:“师傅,这两年您都去哪里了?过得好不好?”——两年之前,师傅说呆得闷了要出去走走,结果竟是一去不回,她想方设法打听了很久,却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沈英摊手笑道:“你都看见了,我这两年自然是落草为寇,当了鬼岗的大寨主。怎么样,威风不威风?”
凌云呆住了。她自然瞧得出来,这些盗匪跟师傅关系匪浅,可师傅怎么会自己也落草为寇?虽说她做事一向天马行空,但召集匪徒拦路抢劫这也……瞧着沈英笑吟吟的样子,凌云突然福至心灵,脱口问道:“师傅,你是想让这些人活下去对不对?”
沈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眼里露出了真正的欣慰之色:“阿云,你真的长大了。”
原来两年前她离开长安时,的确只是打算到处走走,正好有人要去辽东办事,她便做了老本行,护送这些人一路过去,路上还收拾过一伙在鬼岗落草的毛贼,为首的就是今日这方脸汉子向老三。从辽东回来的路上,她又遇到了吴四这帮人,他们都是去辽东服役的,因押解的官差太过残暴,他们在冲突中竟失手打死了那官差。她一瞧便知道,这些人已没了活路,一时心软,索性带着他们投靠了鬼岗的向老三。谁知那山寨太小,竟养不活这么多人。她既不能让这些人去死,又不能让他们到处去杀人抢钱,也只能留下来做了寨主,还招来了两个老伙计帮忙。
这次过来,她原是想捞上一票之后就功成身退的,结果在前头带人练手的吴四遇到了凌云等人。那箭手曾跟她去过塞外,见过何潘仁,时隔多年也不会认错,再一说同行的兄弟俩如何容貌俊秀,射术如神,她自然猜得到是凌云姐弟,这才连夜忙碌,布下了这个局……
凌云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师傅,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
沈英摇头长出了一口气:“这事说来又是话长。十年前,我也是护送几个人去塞外办事,正好进了这何大萨宝的商队,那时他当上大萨宝还没多久,手段很是了得,却从不轻易露面,倒是有个美貌异常的兄弟时常出来替他办事。我冷眼瞧着,发现那少年也是个厉害人物,看着天真无邪,跟人交际却是无往而不胜,真真是被他卖了都要感恩戴德。好奇之下,我便悄悄过去探了探底,这才发现,原来那美貌少年才是真正的何大萨宝,平日深居简出的胡子大汉不过是个幌子!”
“不过这人警醒得很,我一发现他的秘密,他的人便围住了我,我虽能跑得了,但跟我一道办事的伙计和我护送的那些人却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没奈何之下,我只得立了个毒誓,保证从此再不踏足西域,也绝不向任何人泄露他的身份——除非他的所作所为,危及到我至亲的生死安危。”
凌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师傅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直到自己被制住,眼瞧着再无活路了,她才揭出了何潘仁的身份,原来是因为这个毒誓!这也罢了,“只是师傅,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么做?”这件事,就连她自己都动摇过,尤其是听到何潘仁亲口承认有事欺瞒的那一刻,她几乎已决定放弃他了,只是想想无论他打算做什么,至少这一路上对他们还是帮助良多;再想想以他的容色,在盗匪巢穴里还不知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她这才决定冒险一搏,没想到师傅竟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做了。
沈英失声笑了出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会不知道你的性子!”
她的性子……就是总会犯蠢么?想到自己做过的事,凌云只觉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