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员外是真的对少爷好啊。
南仪多水多山,能种稻的田少,百姓就选择栽种桑树养蚕。
桑叶养蚕,蚕吐丝,蚕丝能织绸布,绸布比土布贵,丝还能顶替粮食交税,每个地方的老百姓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南仪的学风鼎盛,家家户户都想让男丁读书,求学却是要银供的,银子从哪里来?
卖力气伺候田地的粗汉,不如双手灵巧的女人织绸赚的多,要能自家有几张织机,供男丁读书没问题,节俭持家的还能攒下一份家业,买宅置地都不在话下。
程氏也有自己的桑田,有织厂,有布行。
何家同样是靠收丝织布起家,如今还是宣都府有名的大布商。
就是程卿家在杨柳巷租的房舍,原也是县里汪布商家的别院,汪布商本来很有家底,前几年汪家布庄织出的绸缎甚至搭上了内务府的采购,一跃成了贡品,汪家也摆出了皇商的派头,谁知成也萧何败萧何,承平五年,汪家内供的绸缎出了问题,汪家一下被打回原形不说,同行抓住机会挤兑,汪家产业被打击到十不存一,房舍能卖的都卖了,一时没卖的也租了出去。
宣都府的丝绸布匹很有名气,南仪县算是宣都府丝绸其中一个原料和初级加工基地。
南仪县水路四通八达,大码头上每天都有外地来的商船停靠,商人们从这里贩丝收布。本地的市场基本被县里几家大户垄断,剩下点零碎的边角料也不是那么好吞的,程卿将朝廷的抚恤金兑成银子,其中五百两给了司砚做本钱,打发司砚下乡收丝。
收来的丝并不马上卖掉,而是拿去当铺又换成银子,再继续收丝。
司砚按程卿说的话,请了两个帮手,将收来的蚕丝一点点挑选整理,最后一担担都是上等品。这样的蚕丝,外地行商是抢着收购的。
五百两银子本钱,只忙了两个月,已是翻了两倍,这也是为什么程卿有底气允诺每月给柳氏五十两家用。
这钱好不好赚?
其实不好赚。
下乡收丝有多辛苦不说,养蚕的乡民也不是个个都老实本分,往蚕丝里掺水掺沙子增加重量的,还有以次充好,把坏丝埋在下面的,收丝的一不小心就要上当!
程卿再三叮嘱,司砚一开始没经验还是被骗过几回。
后来司砚再送丝去当铺,就得了当铺掌柜的指点,司砚结合程卿教的,慢慢摸到了门道,短短两个月获利丰厚,程卿府试和院试都是贩丝最忙的时候,所以司砚也没跟着程卿去宣都。
无奸不商,人家当铺掌柜好端端的干嘛要指点司砚生意经,当铺的老板姓何,是谁在帮衬程卿不言而喻。
可以说何老员外对程卿真是处处照拂,司砚觉得自家少爷出了何府好像不太高兴,忍不住劝了两句。
程卿的脑壳更痛了。
司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码头那当铺,何老员外刚才还提过一嘴,说是何婉将来的陪嫁之一……这种财色兼收的好事,难道程卿就很愿意往外推?
她是不在乎银子,因为有自信能赚到银子,但不代表她嫌自己钱太多啊!
——唉!
“别说了,先去武新镇。”
和何老员外那边还是要想办法修复关系,程卿刚拒绝了娶人家孙女,在何老员外消气前要把何家的事放一放,先按原本的打算去周家。
武新镇顾名思义,镇上第一大姓就是“武”姓,周恒家是外姓人,在武新镇根基不深厚,家中有几十亩薄田,也种桑养蚕,他家与程卿家挺像,只周恒一个独子,别的都是女儿,周母带着女儿们养蚕织布供养周恒读书,周父也是个老秀才,在村里办了蒙学教孩童启蒙,收点束脩补贴家用,一辈子也没啥大出息,最骄傲的大概是教出了周恒?
周家家境是不好,走出去也能堂堂正正做人,因为周父的职业很体面,不像崔家是商户!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