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晏枝和穆亭渊一同用餐时,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她近来在穆亭渊面前越发没有长嫂的架势,早些时候还存着要小少年敬畏自己的心思,现在完全把他当成了自个儿的弟弟。
晏枝不满道:“不就有世家公子撑腰吗?真正重要的是衣服,包装都是假的,假的,懂吗!哪能比得上我们铺子的衣裳,那些小姐一时被男色冲昏了头脑,没了见识。”
穆亭渊听她唠叨,笑着说:“嫂子莫气,不过一时的人气,待时间考证,谁优谁劣自然分明。”
“这话的确在理,”晏枝见穆亭渊吃得少,给他添了一快排骨,道,“但是亭渊呀,若是有出头机会便得抓住,一时的人气也是人气,有些铺子连这一时的人气都没有,货品再好也没人能看到。”
穆亭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道:“我能陪嫂嫂一同去踏青宴吗?”
晏枝琢磨了下,好像没说不能带小孩去。论起年龄,穆亭渊算是个少年,有些人家等男子十岁时便把好姑娘定下来也算正常。带穆亭渊去见见世面是好事:“可以,只是踏青宴上人多眼杂,你跟紧嫂子,不要乱跑。”
“多谢嫂子。”
饭后,晏枝寻秦总管问过穆亭渊的家师一事,秦兆丰汗颜,道:“近来天气转暖,许多子弟都寻了家师补习功课,一时之间很难找到有真材实料,足以担负起教授穆小少爷的。”
晏枝直接问道:“遇到阻力了?”
秦兆丰忙拱手拜道:“不瞒夫人,是。”
晏枝并不意外,淡淡道:“没关系,继续找便是,不要怕麻烦,若是觉得合适便带到我面前,你拿不定主意的也带过来,别疏漏了任何一个真正有学问的。”
“是。”秦兆丰应声。
五日后,晏枝定给燕娘和佩娘的日子一到,两位绣娘便被同时请回锦绣里。
燕娘拎着包袱,似是胸有成竹,她笑着跟沿路碰上的人打招呼,掌柜的吴宁见状,上来笑着说:“燕娘,看你这样子,踏青宴的绣样已经准备齐全了?”
“还好,”燕娘道,“忙活这些日子,吃穿都耗着夫人的,总得给她一个交代,不然呀,我这良心可过不去。”
吴宁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喜上眉梢,铺子这回生意全赌在这次踏青宴上,他帮着燕娘拎起随身一些杂物,道:“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燕娘的绣样可从未让我们失望过!”
周遭绣娘好奇地问:“燕娘,你绣的什么呀,能否先给我们瞧瞧?”
“晚点再说吧,大夫人还在屋里等我。”燕娘这十日闭关研究绣样,心里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日思夜想,不断研究,终是让她绣出了满意的绣样。
她六岁便开始学刺绣,二十年来从未间断,这是她的人生里唯一让她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她从一开始就展露出了殊于常人的卓绝天赋,所有人都说她生来便是一双刺绣的巧手,所有人都这么说……身边的每一个人。
直到师父收了那个名叫佩娘的女子。
师父说她是生来祖师爷给饭吃,也许绣技不如自己,但却有一双活络的脑子,能把一百种绣法精妙绝伦地结合在一起。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是后天如何努力也学不会的本事。
她一开始很是不屑,直到周围学徒都开始被佩娘的绣技所吸引,她不再是那个唯一优秀的绣娘,身边出现了一个比她天分还高,比她做得更好,走得更远的人。
她嫉妒得要死。
她无法容许佩娘的存在,她只能比她低微,她怎么配被称为比她还有天赋的绣娘?所以她做了很多事情,联合赌坊的人骗走了佩娘偿还的赌债,瞒下这件事情之后她寝食难安了一段时间,但过去那段难熬的时间后,她便能铁石心肠地看着佩娘成为她“人情”下的奴隶,听从她安排的所有一切。
枷锁只能束缚人的肉.体,她给佩娘戴